黎韵走了，龙小七再度回到房子的时候，看到董老一个人在那有滋有味的喝着小酒。一边喝，还不时的哼上一段小曲，似乎悠哉悠哉的好生逍遥。

“这闺女就是死犟，小时候把她捡回来的时候就犟，长大了跟着我二十多年，还是这么犟。”董老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小酒笑道：“二十多岁的时候，我让她嫁人，她却怎么都不肯；三十岁的时候，我都给她安排好了，还是死活不肯嫁人。这不，一下拖到了四十来岁，守着我这个老头子过……不过没关系，这下她就自由了，以后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了。”

董老是满脸的笑容，跟黎韵的悲伤形成鲜明的对比。他真不想耽误黎韵的生活，可人家就是不肯走，直到现在出现最重大的问题时，才迫不得已的选择离开。

“人家不是犟，只是报恩。”龙小七点燃一根香烟说道。

“我这辈子做的坏事太多了，没有遭到天打雷劈都已经算幸运了。报恩？我最怕恩情，可惜还是把小韵给耽误了呀……唉……”董老自斟自饮，长长的叹口气道：“我灭家屠过户，挖过别人的祖坟，年轻的时候连婴儿都不放过……小七啊，以后你要记得，不管做什么事，都得留点善心。”

“我干妈跟我说过，留一份善念。”

“不不不，善念跟善心不同。”董老摇头道：“得活到我这么大的年龄，得经历过我这么多的事，才能分出什么叫善心，什么叫善念。有的时候你要斩草除根，因为不斩草除根可能引来的就是报复。如果你不畏惧报复，做人留一线，这就是善心了。”

“给自己留下后患？”龙小七摇摇头。

骆城跟他说过得留有一分善念，他的理解就是得把这分善念留给自己的人，不能绝情。这一分善念龙小七能理解，也一直都是这样做的。

对待自己的人，对待自己的国家和人民，留下的不是一分善念，应该是全无保留的善念。

“登大雅之堂，行君子之事。”董老放下酒杯笑道：“你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你仇人的孩子，不是你的仇人。杀仇人而留其无关子嗣，这叫行君子之事。做人，总得坦荡荡，为国杀戮一生，总得给自己留下个无怨无悔。这个无怨无悔也是君子之事，呵呵呵……”

龙小七有点听不懂董老说的是什么了，他猜想这可能就是因为年龄的问题吧。年轻人的想法跟老人的想法总是不一样，这不是代沟，只是时间赋予的智慧。

“绝家灭口的事让别人去做，不要亲自动手。这个世界都是虚伪的，世界的人也都是虚伪的，你总得融入。虚伪的人站在高处疾呼道德；真诚的人在低处做道德的事。总而言之，不管走到哪一步，别让自己的良心受到谴责就好。人那，来到这个世上都不容易，更难的是活到最后还心安理得。”

董老喝掉杯中酒，笑着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这是人将死其言也善吗？这是教龙小七怎么走的更远吗？或者是教龙小七怎么去心安理得无怨无悔？不知道，起码现在的龙小七真不知道。

他知道的就是董老快死了，他得顶着董老死后的狂风骤雨保驾护航。

……

晚上，龙小七躺在自己的床上，拨通赵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