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大炮的绝配带给北洋将领们的震撼还没过去,兵力展开的武翼新军已经开始组织进攻了。一片明显不同于灰兰色北洋军装的铁灰色身影从战壕中跳出来,三个一群、五个一队的士兵并没有像北洋军那样集群冲锋,疏散的队形却错落有致。重机枪手没有离开战壕,通过延伸射击在提供火力支援,轻机枪则随着阵型前移,不时地选择阵地卧倒点射。步枪手也在注意互相交替的掩护射击,掷弹筒更是不时的在掩蔽物后面打出一枚榴弹,落到敌人的战壕里或者火力点上。虽然是空包弹和教练榴弹,但是武翼新军的步兵却一板一眼的认真的在演示步兵进攻的战术实施。
没有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没有排山倒海的人浪,甚至连东洋人常用的波浪式攻击都没有,在黄土地上,铁灰色的军人默默无声的冲锋、卧倒、射击,互相之间已经形成了默契。一个士兵在射击的时候,其他的两三个一定是在冲锋,三人一个小组,交替利用地形推进,弯腰低头的跃进速度未必慢多少,但是如果是在敌人的火力下弹着面积就小的多。而机枪手就是这个小小的阵型的核心,一般三四个三人小组后面就是一挺轻机枪,而轻机枪的附近则是掷弹筒,这样的一个步兵班形成了一个层次分明的倒三角阵型,四五个步兵班前后错开成w型,而后面是两门超轻型步兵炮和马克沁重机枪组成的火力支援组,还有两人一组游动在阵地上的猎兵,时不时就展现他们暗箭伤人的本事。
“我军的指挥部都被连窝端了,怎么还要进攻啊?”一个参谋小声的嘀咕着,被曹锟一脚踹出去老远。
“混帐东西,沙场上丢人算什么。面子踩到脚底板子下面,心思要放在对手身上。告诉你小子,这是人家不藏私,要不到时候两军对垒,你小子再想学就要拿人命去填,用你的命甚至是老子的命去学去看。”
“仲珊骂的好,老夫也是固步自封久了,再不开眼看,就会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了。”袁世凯看似在一旁神游,但是心思一直没有离开这战场的风云变幻。
“大帅,何出此言。”曹锟满脑袋的汗就下来了,这老袁从来不服老,也很少听他自称过老夫,这次让老大误会自己是在指桑骂槐,虽然未必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但是心中难免存有芥蒂。“没有大帅就没有北洋,只要我北洋能精诚团结,有大帅您掌舵观风,何愁不能继续独占鳌头啊。”
袁世凯微微一笑,自知刚刚的感叹让曹老三很是惊惧,也侧面反映了自己在北洋诸将中的地位依然稳如泰山。再次抬起手里的望远镜,却看到红黑色的旗帜已经跨过第一道防线,继续挺进,而被裁判组撤下去的才不足一成士兵。
“伯罗恩教习,您看这武翼新军可还入得您的法眼?”袁世凯心中暗自惊诧,但是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担忧,他故作轻松的向身边正举着望远镜一直没放下的德军教官问道。
“嗯,火力搭配能充分发挥各类武器的性能,更难得的是这些步兵是在高速运动中保持着完整清晰的队形,这可不是一日一时的功夫。”恋恋不舍的放下望远镜,柏罗恩毕竟是派来帮助北洋军的教习,雇主有疑问,自然不能不回答,不过作为一个资深军官的他对武翼新军这个步兵连队冲锋时体现的新战术新思路非常的着迷,恨不得从头到尾的再重放几遍。“而且他们的队形非常有意思,既不会因为疏散而导致火力分散被敌人分而歼之,又能避免对方重武器的群伤效应。他们的战术动作和联系方式也有些特别,我想一定是有意为之,但是恕我才疏学浅,还没能看懂里面的奥秘。”
“那么按照教习的推算,这样的一个步兵连进攻,我北洋三镇需要多少兵力才能抗衡?”曹锟也觉得武翼新军的表现很是抢眼,但是又觉得不能太坠自己的威风,所以希望能听到德国教官比较公允的评价,好戳穿武翼新军徒有其表的新装。
“嗯,不太好估量,不过如果是普通的德国步兵师来防御,在没有构筑永备工事的情况下,仅仅依靠战壕,我想至少需要一比二的比例才能稳守防线。当然如果我方的炮火不能有效的打击对方的火力点,一比一的攻守比例也是可能的。”
“什么,一比一。这怎么可能?”曹锟也不淡定了,北洋一直以来是师承德国,如果德国人都认怂了,那北洋还怎么打。
“抱歉,米斯特曹。根据我的观察,对方显然是运用了新的步兵战术,他们的推进方式更适应自动武器和速射炮与战壕体系相结合的防御下步兵的进攻。”伯罗恩也是典型的普鲁士军官,严谨而现实,绝不会因为白人的傲慢而轻视对方的优点,实际上在德**队里也有人提出了防守优势理论,但是地域狭窄,资源匮乏的德国如果不能打开局面,几乎就没有成为列强之首的机会,甚至糟糕的地理位置就够让德国被英法俄给活活绞死的,所以几乎每个德**人都对如何突破防御非常关心,甚至是痴迷。今天在这次例行公事般的远东军事演习中居然能发现如此新颖而高效的进攻战术,这让伯罗恩几乎要感谢上帝的恩赐,这种避免了在立体战壕体系面前堆积尸山血海才能取得进展的尴尬局面,日耳曼人的鲜血终于不用灌溉法兰西的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