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九月的京城,暑气依然浓重,奥运会所带来的喧嚣已经散去,京城的生活开始恢复正常。苏爱民带着一身的疲惫从外省回到了家中,屁股还没有坐热乎呢,就被一个电话招呼到了“老宅”。“老宅”其实并不算老,但是在苏家人的口中,“老宅”指的是一家之主苏浣东的住处。刚进了客厅,他就看到了大哥苏爱国坐在沙发上,电视虽然开着,但是看他的模样,心思完全不在电视上——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不知道是什么选美的活动,选手们一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如同开屏的孔雀一般。
苏爱民一屁股坐到了苏爱国的身旁笑道:“大哥你也来了?老爷子这是有什么事情?连我回家先睡一觉明天再过来都等不及了?”他心里确实是有些好奇,一般家中除非是某些特定的日子,否则的话,即便他们兄弟经常在京城,也很难凑到一起的。
苏爱国这才注意到了他,双手一摊道:“老爷子还没有回来,我也来没多久,你这是刚回来?嘿,黑了不少,换个对你不熟悉的人来,头几眼都不见得能认出你来。”
“刚下的飞机回到家,东西还没收拾呢,就被老爷子叫了过来。”苏爱民苦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雨季一来,长江的水势大涨,谁敢马虎大意,又是渔期,光是抓在江上偷偷打渔的,就能够把人累死。”如今他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主持长江禁渔试点,这可是关系能不能令长江全领域实现禁渔的大事!那么长的江段,多少人手撒下去,都翻不了多少水花。
“怎么样?禁渔试点有些成效吗?”苏爱国问道。
苏爱民笑笑道:“怎么能没有成效,据我们的调查,禁渔江段中的鱼类,比起两年前来,数量多了至少四成,这还是存在着大量偷捕现象的前提下,专家估计,如果说能够保证这个势头下去,十年内,禁渔江段的渔业资源应当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平线附近。”
“十年就能够恢复到正常水平线?”苏爱国诧异地问道,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这样的快。
“嗯,当然了也是有一些前提,长江不要再发生像粟末水那样的恶性污染事件,长江水质能够保持在目前的水平线上,禁渔工作不要出现大幅反弹。”苏爱民从茶几上拿了一串葡萄,摘了一颗,丢进了嘴里道,“否则的话,干得再好也没有用。”
苏爱国轻叹了一口气,接手了东北振兴司之后,他才真正地知道东北三省的经济已经衰退到了什么地步,而全球和国内未来经济前景的不明确,更是令他忧心忡忡。粟末水经过那一次水污染之后,渔业资源恐怕再过个十年也难以恢复。
“大哥,你那一摊怎么样?”苏爱民递给苏爱国几颗葡萄笑道,“这葡萄不错,尝尝。”
“能怎么样,烂摊子呗,处处都是问题,哪一个也不是善茬。”苏爱国苦笑道,“明远的小姑夫,时文生,你知道吧,在青山省担任代省长,日子也不好过。”
“嘿,东北振兴司,听听这名就知道这差事不好做,还有你那个农村经济司,都不是省心的差事啊。”苏爱民叹息道,“咱们是大哥别说二哥,谁也没有个省心的好位子,也就是老三好点。”
“嘿,老三那边也没好到哪里去。你在外省没听说吗?老三正在推动医保基金省级统筹呢,底下地市,就没有几个愿意配合的。要不是奉元、潼宜、晋宁三市持直持的态度,老三这个计划就直接胎死腹中了。”苏爱国嘿声道,“咱们三兄弟,就没有一个是在享福,全是在啃硬骨头。”
“对了,平川铁路运输公司的申请我听说铁道部批下来了?”苏爱民问道,“这一次,明远那小子可是出了血本了。”上百亿元的抢险救灾物资,这还没有算前期的各种隐性投入,六架直升机,震后方家旗下的这些企业还捐赠了差不多得有二十多亿元,这还没包括地震无国界基金会里方明远的捐赠。更重要的是,方明远这一次可是救了数以十万计的国人,而这些功劳,大部分都落到了国家的头上。
“这一次,铁道部的那些家伙们拿什么理由也搪塞不过去了。”苏爱国冷笑道,“上面可是好几位领导都公开说,不能够让明远寒心呢。自己没资金建设,还不让别人干,这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就两条铁路的建设和运营权,基础设施的所有权最后还会属于铁道部,他们还有什么不满的?瞧瞧他们自己,年年亏损,就没有个盈利的日子,票价还那么贵,服务那么次,也好意思有意见?”苏爱民摇头道。苏浣东离开铁道部之后,铁道部的改革力度就大为减弱,苏浣东已经不止一次在工作会议上批评他们了,但是事后改革力度仍然没有什么明显的改观。
“嘿,有意见、好意思……”苏爱国话还未说完,就看到屋门被人推了开来,苏浣东走了进来,两人连忙站起身来问好。
“都回来了?嗯,跟我去书房谈吧。”苏浣东淡淡地道。进了书房,三人分别坐下,苏浣东先是问了问两人的工作近况,了解了一下各自主抓事务的进展情况,越听这眉头越是紧锁。
“想必你们两个也看出来了,无论是全球经济还是国内经济,未来的发展前景并不明确,而且很有可能会面临着一次全球性的经济危机打击。如何保证国内的gdp增长速度,有足够的新增工作岗位,这是政府各部门目前最重要的工作。”苏浣东直截了当地道,“但是,听你们俩人这一番话,说实话,我这心里就更没有底了。”
“明远的看法是什么?他没有和您谈过吗?”苏爱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