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正院里的动静你可知晓?”
一早,荣娇问服侍梳洗的红缨。
自从上次禁食交锋之后,府内风平浪静,三省居好象被遗忘地彻底。
正院康氏那里没再起夭蛾子;老夫人向来是不理睬三省居的一切;而拢月居主动邀约被拒后,也没再有动静;就连一向在府里招摇的池荣珍也在禁足中,被杨姨娘勒令不许出她的明珠阁半步;大少奶奶邹氏,向来除非是好事,否则绝不会主动往前凑的。
府里男丁都不在,几个女人仿佛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偃旗息鼓,安然避暑度夏。
这种平静带给荣娇的感觉,却象是暗流汹涌的河,表面上无波无澜,看不出端睨,水底下却漩涡迭生,危机四伏。
她不是怕,有了一次又一次前生的梦境,荣娇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以前的荣娇了,对池府,已经没了认同,对池万林夫妇,也没了丁点的期盼,她象陌生人一样,冷眼旁观着在池府发生的一切,没有伤害没有伤心,只有防范。
与其相信是池荣娇重生,再活一世,她宁愿相信自己是梦中另一女子的转世再生,她喜欢她的作事做派,喜欢她睥睨众生肆意洒脱,那是她熟悉而向往的,而小鹌鹑似的池荣娇,着实令她乐不起来……
每每回忆起荣娇两世的生活经历,她都觉得汗颜,不忍卒视——那些不堪的窝囊记忆,居然全是自己的!
老天,这一定不是真的!
所有的记忆里,唯二的暖色,就是两位哥哥,没有他俩,荣娇活不到今天。
池荣娇就是自己——不知为什么,荣娇常会有种自己不是自己的感觉。
虽然包括哥哥与栾嬷嬷丫鬟们都用她长大,突然开窍了来说明她近期的变化,他们对这种变化是欣喜乐见的,但荣娇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自己脑子里想的事情只有自己知道,而那些想法与念头,就象突然出现在她脑中的,以往的池荣娇再怎么开窍,似乎都不应该有这些认知的。
最重要的,荣娇清楚地了解到康氏对自己有杀意,不仅仅是虐待泄愤那么简单,而不管是以前的还是梦里的荣娇,对康氏的欲除之而后快,是不相信的。
虎毒不食子,但她就是有这种直觉——
栾嬷嬷知道她夜里睡不好,做了安神汤让她连喝了好多天,那么多安神汤下去,她该做的梦还是会做,该有的直觉还是在,绝不是心神恍惚造成的假象。
一个对自己有杀意的又占据身份大义的疯狂女人,荣娇觉不会轻忽。
“正院那边,各行其是,没什么动静,”
红缨手拿牛角梳,梳着荣娇乌黑油亮直垂到腰部的长发,边轻声回复她的问话:“倒是夫人,连着出府了两次。”
出府?
荣娇眸光微闪:“可知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
象康氏这样的当家夫人,闲来无事不可能随便出府。
“夫人去了大正街。”
红缨的表情带了一丝困惑,“只带了康嬷嬷随身服侍,逛了两家绸缎庄,一家金铺,中间在茶楼歇了脚。”
看样子,夫人真是去逛街了,可象池府这样的人家,一般都是有固定的铺子供应,每季上新货自有铺子的管事选了样子拿到府里来……很少有自己上街到店里去选的时候……
也不是,还是有不少有头有脸人家的女眷,喜欢到铺子采买,毕竟大正街上商家众多,花色款式多,时兴的东西也多,府里固定供应的商家不可能囊括所有的花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