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个世界人人都沉沦其中,连佛陀也不例外,更遑论谁又能救得了谁。
我与梅姐到得市区时天已黑透,路上的灯全都亮了。
下车后,梅姐要请我吃了饭再回,我没同意。于是,她又张罗着给我打车,我实在不想让她破费,也婉拒了。她无言,只好陪我一同在公车站等车。
梅姐坚持要送我回去,我拦住了她,告诉她我自己回去,到家后会马上给她去电话报平安。
梅姐见我坚持,无奈答应了声好。
在即将分别时,我忍不住还是拉了她的手,她奇怪地以探寻的眼神望着我。
我从与梅姐一起出发直到再次回到市区,脑子里始终在琢磨着她说的话,我掂量着分量,打算还是和梅姐说说自己的意见为好。
“梅姐,你是我的好姐姐,从来都是你照顾着我,也只有你拿我妈真当亲人看待。今天,从你说了那些话后,我就在不停地琢磨。所以梅姐,我想和你说句话……虽然我不会算卦,但是,你能不能静下心来好好捋顺一下,有条件的话调查下我姐夫,是否真如你跟我说的那样。我之前一直没机会告诉过你吴耽假死的事情,也许是我现在太多疑了。不过,什么事都还是多从各个角度去看一看的为好……”
我的长篇大论也不知梅姐听进去没有,她只是惊得瞪大了眼睛惊呼了声,抽出一只手来捂着嘴,一点点地把一双杏核眼睁大到夸张的地步。
“什么?你说什么?吴耽假死?是真的还是假的?你看到过他了,还是听说的?他既然是假死,那你赶紧把借他的钱全都要回来呀。这个混蛋,怎么这么损?迟早有一天不得好死……”
我被这话逗笑了。好死歹死都是死,说什么糊涂话。
梅姐的声音越放越高,惹得旁边等车的人纷纷转过头来看她。我轻捏了捏梅姐的手,示意她小声些。她的手骨骼分明,捏上去硬得有些僵。
梅姐察觉到我在示意她,注意到周围的人们都在用怪异的眼神来看她,立即放低了音量。
“你妈妈还不知道吧?”
梅姐说着完全从我的手里抽出手来,反过来用她的手包住了我的手。
“嗯,我没说……”
“对,还是别告诉你妈妈的好,免得她气出病来。本来当初你给吴耽到处借治病钱,你妈就已经气得病了一场,这要是让你妈妈知道了,那还得了……”
我听了连连点点头称是。
在这时人群开始涌动,我将要搭乘的公交车缓缓地进站了……
我向梅姐告了别,随着三三两两地人流上了车。
当车子离开车站时我并没有回头去看,因为我知道梅姐早已先我一步离开了,身后是没有守望的空荡。
还好车上的人并不多,我浑身酸痛地找了位置坐下。
陪着梅姐的这一趟求神问卜之旅简直就像是一场噩梦,我急急地想要醒来,醒来后却又止不住地回忆。
我很纳闷,连能精确算得了天体运行的人都无法算出的人类的**与疯狂,那两个只会搭戏台子唱戏的人是如何算出来的,而且最奇怪的是竟然还有人对他们深信不疑。
也许,谁都想演一出主角戏,有人捧着和着,从此处寻到一路继续造梦的理由。哪怕是用钱买来的,由他人的嘴里乱编出来的,也在所不惜地信奉?
离深夜尚早,街面上明亮的灯光带起有别于白昼的另一种喧嚣。
车子驶到站桩停了下来。
毕竟已错过晚高峰时间,到了站点,只上来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颤颤巍巍地刷了老人卡。
我坐在车座上转过头疲乏地望向窗外。
各个门市里的音响交错着,闹哄哄地唱着各自的揽客音,自信满满地把功率调到最大。
每一扇店门里都是灯火通明,明目张胆地用声色织成一张网,网着别人,也网住了自己。
路上的人没有了行色匆匆的模样,只悠闲地在街面上走着,像是一条条漏网的小鱼,优哉游哉。
车子再次启动,这一切很快都被甩在了身后……
“嗯哼……”
突然一声尖锐地咳嗽声惊到了我,我转回头寻声看去,刚才上车的老太太赫然就站在我身边,法官似的拿眼瞪着我,短小精悍的身子灌满了聪明地汤药。
我左右扫视了下,这才发现满车厢的座位都坐了人,独独刚上车的老太太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