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清晨,老彼得都会坐在镇口的那棵金针棕下,喝上一口当地土产的土酒,然后朦胧着醉眼看着那片沙漠。
偶而他喝得多了,就干脆睡过去,毒辣的太阳照在他身上,成群的乌蝇在他身上乱飞,使他看上去象个死人。
但是大多数时候,老彼得更喜欢坐在沙地上,一边喂养他的“沙鲁”——一种长毛兽与南十字星兽杂交出来的生物,一边用一双滴溜溜的小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从镇口经过的活物。
他的目光是如此猥琐,以至于每一个从镇口经过的人都不会自觉地捂紧自己的钱袋。
每到那时,老彼得就会非常不满,自言自语的嘟囔:“用这种态度对待一个行就将木的老人可不礼貌……”
一阵风吹来,卷起大片的沙砾,在阳光的照耀下,这些金色的沙砾将风染成了一片金黄色。
老彼得本能地挥了挥手,以阻挡风沙入眼,然后,他的手停在了空中。
金黄色的风中,出现了几个稀疏的人影。
他们没有穿沙漠星球特有的白色长袍,而是在身上披了一件古老的风衣,头上也没有遮阳的斗篷,就这样空着手,从漫漫沙海中一路走来。
风沙从他们的身边刮过,却没有一粒沙子留在他们身上,毒辣的阳光看起来更象是情人温暖的手,造不成丝毫困扰。
老彼得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外乡人……”他嘟囔。
即使不看服装,仅看对方那白净的皮肤也不象长期受到风沙侵蚀的样子。
“汪,汪……”长着十字星鼻,看起来象一只头大腿短的沙皮狗却长着一身长毛的沙鲁发出象狗般的叫声,不过下一刻,它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般,突然发出呜的一声悲鸣,跑到老彼得的身后再不敢出来了。
远处的外乡人已经走了过来,一个穿着阿玛尼风衣的年轻人对着老彼得鞠了一躬,然后用标准的塔图因当地语言说:“老先生您好,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您一下。”
老彼得用浑浊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对方,低下头去不理他。
年轻人笑笑,取出一张帝国币放在老彼得面前。
老彼得颤颤悠悠的收起钱:“一个问题。”
年轻人笑笑:“我想找一个叫欧比王·肯诺比的人,你知道他住在哪儿吗?”
听到这名字,老彼得一边将钱往口袋里放,一边回答:“我不认识这个人。”
年轻人将手按在那张钱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老彼得不耐烦的推开年轻人的手:“我说了,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个人,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就去红船酒馆,只要你能给那帮醉鬼一杯法/伦酒,你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任何消息……如果的确有这个人的话。”
“红船酒馆在哪儿?”
“这是第二个问题!”
又一张帝国币送到老彼得眼前。
老彼得快速收好钱:“进去二百米,最特别的建筑就是。”
“最特别的建筑?怎么个特别法?”
“这是第三个问题。”
“好吧,我想我们能找到。”沈奕耸了耸肩,和其他人一起向镇内走去。
看着对方离去的身影,老彼得那浑浊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起来,就连原本佝偻着的身体,也渐渐直了起来。
他抚摸着身旁的宠物,喃喃自语:“沙鲁,去告诉本,又有不速之客来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那群在克鲁斯根闹得天翻地覆的分裂分子。我已经让他们去红船酒馆了,那帮醉鬼一定很乐意探探他们的底。另外……有个女人和他们在一起,看样子好象是那个阿索卡。”
那只长毛犬低哮了一声,双爪翻动对着沙地一阵狂刨,钻入沙地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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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奕很快就明白所谓的特别建筑是怎么个特别法。
由于地处沙漠星球的缘故,安克赫德的建筑格局颇有中东一带的风格,用当地的白石搭建而成的土窑般的建筑,穹顶为半圆形,拱门较小,一半位于地面,一半则在地下,可以有效防止风沙的侵袭。
然而红船酒馆却是一个特例。
它赫然是由半艘坠毁的飞船改装的,由于存在年代久远的缘故,船的外壁已满是锈迹,在太阳光的照耀下,泛出一点金属的冷光,一个隔离舱门就是酒馆的入口,
在酒观的上方还有一些损毁的炮台,上面的武器已经彻底报废,从型号上看,属于比较古老的一类能量炮,搁在都市,就是等级比较低的能量炮。
飞船的内部已经被改造的面目全非,原本封闭的舱室被打通成一个巨大的大厅,尽头处是一个长长的吧台,有着六只手臂的塔克族酒保正在飞快的舞动着自己的手臂擦试酒杯——它手里拿着一块黑又亮的抹布,飞速抹过客人递来的酒杯,然后倒上一杯绿色的,粘稠的,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再送到客人的身边。
数十张方桌被横七竖八地摆在大厅中,一些形象各异,来自各个种群的异星生命正一个趴在台前狂饮,那些饮料千奇百怪,看上去什么样的都有。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怪异的酒气,汗臭,脂粉香以及说不出来源,类似于死老鼠般的味道,它们混合在一起,仿佛强烈的杀冲剂,严重刺激着来者的感官。
各种叫嚣与欢乐的歌唱在这个酒馆中沉浮跌宕,一群醉的东倒西歪的大汉正相互间勾肩搭背不知说些什么;几个武士模样打扮的家伙,坐在酒馆的一角,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碟班沙兽的肉,似是在思考人生;几个长着翅膀,端着盘子的侍女在空中飞舞。
当沈奕他们进来时,所有这些正在享乐或者工作的人,同时停顿下来,一起看向门口,画面在这刻出现了短暂的静止,仿佛被人按了暂停键,不过随后又恢复了正常运转。
但是每一个人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股怪异的神色。
沈奕走到吧台,来到那塔克族的酒保前,掏出一张帝国货币:“向你打听一个人。”
酒保看了眼那张帝国货币,摇摇头:“我们这里不用这个。”
“可是刚才我还用它换了这里的消息。”
“在这儿不行。”酒保摇头,用挪谕的目光看沈奕。
“那需要什么?”
“不管需要什么,你都没有,外乡人。你们是从哪个星球来的?帕潘?还是卡利亚?又或者开普勒14?”一个声音在沈奕背后响起。
沈奕回头看去,是不远的酒桌上一个胸前长着一大片浓密黑毛的大汉,如果不是他的脑袋上顶着的那个巨大肉瘤,那他和人类还真没多大区别。
他正在把玩手里的一把能量枪,枪口在有意无意间对准沈奕。
沈奕耸耸肩:“这和我们从哪儿来有关系吗?”
“因为我想知道。”那大汉傲然回答。
想了想,沈奕说:“克鲁斯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