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是什么?
是力量,是势力,还是智慧?
智力智力,智与力合,天下无敌。但多智近妖的诸葛亮,最终不也在长明灯前,郁郁而终。
他的智慧,不高吗?他麾下的力量,不强吗?
错!他的生命终了了,但一切本不该就此结束!他的郁郁,并非智力不及,而是失了信念!
只要信念仍在,灵魂灭而我不灭,七魄散而我不散!
于诸神而言,最强大的是信仰!于圣人而言,最强大的是天道!于超脱者而言,最强大的却是信念!
你有万般力量,你有无穷的信仰,你掌控了无尽规则,你坐拥完美趋近于世界的国度。
但你最多,亦不过成为神王,神王之王,万圣至尊,天下无敌,但这并不能超脱!
对于超脱者,最强大的,不是如同圣人一般绝对冷静的理智,不是如同神王一样绝对掌控的规则,而是那一丝连圣人、神王都没有的,趋近于疯狂的执念!
不知为何,最后的碰撞下,激烈的交战中,楚翔忽然心中泛起这样的明悟。
“原来,我得到的,并不比本尊少。”
那千万次的失败,只是为了最后一次成功而奠基。
超脱的希望,即便在近乎绝对理智的情况下,成功存留着一丝执念,也只是在完全不能的程度上,多出了亿兆分之一的机会。
眸子里,紫光大盛,楚翔掩在剑光中的身体,忽然凝实,稍稍下移。
便是这福至心灵的一动,原本合该洞穿己身紫府的一剑,贴着耳际飞过。
剑漩、剑虹交错。
楚翔面色平静,出现在了十里之外。独孤求败愕然看着手中刃已修复的长剑,回头望了一眼毫发无伤的楚翔,含笑倒下。
眉心是一处空洞,空洞中,赤、白、青、蓝、黄五色霞光飞散,那一片片在身下凋零的,是青莲的花瓣
脑中回想起方才最后一刻的明悟,独孤求败满意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是一滴泪水,那是幸福
那一剑,是他生命中的巅峰。在莫名声音牵引下,他和楚翔,同时进入到一种近乎于道、几乎于禅的境界。那种程度,是传说中的完美掌控,理智和疯狂并存,正确又不失进取。
那种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精神洪流,彻底驾驭了原本只能十分掌控的力量!
那种对于力量的完美操控,对于能量的绝对驾驭,已经连入微都无法形容。
这就好似两名海豹突击队员,忽然在意识上与最先进的终结者同步,手中枪械成了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是两个拿着菜刀互砍的泼皮,忽然成了绝顶天下的刀客,原本一人一刀对砍,说不定双双重伤。那此刻,必定只有同归于尽。
几乎在最后意志爆发的瞬间,二者都预示到了同归的结局,但没有人后退,因为后退同样是死。
独孤求败不明白,晋升到那种境界的他,为何完败。
但这,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终于又可以叫回独孤胜了
轰隆!
这方摇摇欲碎的空间,整个坍塌。
楚翔身影渐渐在黑暗中淡去,独孤求败,则被空间之力吞噬。
这将是最宏大、最完美的葬礼。
凡间界,庐山境内。
地动山摇,长河倒流。
独孤求败居住的岩洞,开始塌陷。
岩洞中,那座隔开内外的山水屏风,自主燃烧,化成了灰烬。
一道白色身影一闪,不知所踪。
稀薄的灵气浓度,枯萎的梧桐枫树。
“本尊”忽然出现在一片荒凉的原野上。
这里的环境,对于修真者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在这种恶劣的地方,元气稀的就像清水,很难让人相信,居然还有修道者能结出金丹。
但偏偏,本尊身前不远处,那迎面走来的,就是一个金丹期高手。
那是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肩头搭着一个干瘪的褡裢,手中举着一杆子长幡,上书“大仙转生、包治百病。”
若不是那老头满脸油腻下还有那么一点点道骨仙风,只怕谁人见了,都要一脚踹过去。
但本尊即没踹,亦没有开口嘲讽,因为他明明白白感觉到,那老头是一个丹动期的高手,半步元神。
况且,他也没有所谓歧视、亦或者讽刺的情绪。
本尊扫了一眼老头,并未理会,直接朝着前方极目可见的一座大庄园走去。
那匾额上刻着“琴庄”的宅子,才是他此行目标。
但本尊不想理那老头,那老头却是自发迎了上来。
“咦?这位小友好生面善,不知可是老道熟人。老道最近囊中有些羞涩,不如为小友算上一挂,若算得准,小友随意施舍些钱资,如何?”
本尊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一步三晃走来的老道,双眸中金光一闪,如芒刺去。
却见那老道步履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摇摇晃晃走了过来。
“好。”
那老道走到本尊面前,狐疑的打量着他,不时团团转圈,就如同在围观动物园里的猴子。
但本尊却是不恼也不怒,一脸彷如僵尸般死板呆滞。
那老道时而点头,时而又是摇头,抓了抓一头根根饱满的乱发,踱到楚翔身前六尺开外,试探着问道:“小友,可姓楚?”
本尊木然看着老道,如同一具死尸,在看着另一具死尸,那神情,叫人毛骨悚然。
“不是,算卦。”
对于陌生人,在无甚兴致的时候,本尊的话一向很少。
事实上,除了“自己”,本尊心中,一切旁人都属于“陌生”。
那老道硬着头皮,朝本尊抱了抱拳。
只见他把幡一横,两侧中央各有一对支架踏出,幡面朝天,立马就成了一张简陋的桌子。
“不知小友,要算什么?算得准,可得多给老道士留些赏钱啊。”
那老道士虚虚一坐,竟然好似**真个有张凳子,身形稳稳当当。
“随便。”
本尊态度依旧冷淡,叫人心中生寒。
“那我就,为小友看着面相吧。”
那老道士摇了摇头,倒不是他真个图本尊的卦资,而是本尊和他一位故人长得实在太像,只是更加完美,也更加冷酷。
再说本尊意图前往的地方,恰是他方才来处,那里,也恰有一位,他不得不保的旧识。
偏偏,本尊的态度,实在无法叫人和友好联系起来。
若非老道确实看不透本尊修为,只怕他早把那双油腻乌黑的大手印了过去,在那身白到让人嫉妒的衣服上抹个几下。
这也正是他一贯的搭讪手段之一
老道收拾心绪,抬头凝神朝着本尊脸上望去。
刻意忽视掉那僵硬死板的线条,而后局部丑化一些,本尊的样貌,渐渐和老者心中某位故人重叠。
猝然,老者发觉自己好似陷入到一片黑暗的寂静中,大惊之下,立马收摄心中。
在外人看来,只见那疑为江湖骗子的算卦老者蹲坐着,满脸憋得通红,活像在蹲那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