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什么也没说就走了,而我当时只有十七岁。我按照村里的风俗,用一条船海葬了她。可就在船飘走的第二天,村子里却突来了大股的骑兵。”
骑兵?
雪卿讶异:“莫非那县令不是你的生父?”
一真叹出一口气:“是啊!他不是。我的生父另有其人。他听到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得知我把母亲海葬了以后,他打了我一个耳光。而我给他的回答是……”
“还给他一个耳光?”雪卿笑了。
一真也笑了:“没错!我狠狠抽了他一个耳光,告诉他:该死的人已经死了,你不用在此惺惺作态。我以前就不是他的女儿,以后也决不会是。”
当时周遭所有的人都傻了,他们谁也不敢上来说一字半句。而当时的一真:“我回去收拾了家里仅有的十七两五钱三百文以及一些衣服后,就走了。”
“我没有回头看那个男人一眼。可那个男人却一直在后面派人保护我。直到两年后,我在机缘巧合下碰到了一位女修。她告诉我,我有灵根可以修仙。于是,我便和她走了。”
有仙人作仙,那个父亲当然没办法再跟踪女儿了。但雪卿好奇的是:“你修仙之后,就没有回去再看看他?”
一真眉头蹙紧,停了半晌终于说了:“我筑基后,去看了他。他当时已经垂垂老矣,躺在床上看着一群妻妾儿子争权夺位却无能为力。我出现了!他惊喜交加。我告诉他,我有丹药可以让他身强体健的再活五十年!”
“他的选择是什么?或者说,你的条件是什么呢?”雪卿笑得好邪恶。
一真亦然:“我的条件是,他这五十年得住到那个渔村去,不带任何人,并且最后死于海葬。”
“那他要了吗?没要吧?”雪卿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他等着看一真脸上的痛苦,却不成想:“他要了!他要了丹药,马上年轻了五十岁。他和我去了那个渔村。可到时,我才发现:那里竟然已经变了模样。那里有一所华丽的庭院,精致的屋舍还有数十名年青漂亮的仆役。”
“他耍诈?”
“不。是早就安排好的。从我母亲过世后,他就派人把那里重建了。而也是在那里,我才知道:我母亲……并非什么外室。她是他的原配。他落魄无助时为我母亲所救,甘心嫁娶。可功成名就之前,上封却要他娶他孀居的女儿。他还没有答应时,母亲便离开了。她成全了他,却毁了她自己的一生。”
“那个男人真的在那里住满了五十年,并按照当初的约定把所有的仆役全赶走了。他一直住了五十年,到死的那天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要你亲自送他上路?”雪卿这次总算猜对。他成功地看到了一真眼里的泪水,却半分也笑不出来。因为她哭了,纵使她不情愿又如何?那人使终是她的生父。
“我把他送上了船。他说,他没脸要求我叫他一声父亲。可是他想要母亲当初要送给他的东西。”
“那封信和这个香囊?”
“没错。我把信给了他。他当着我的面拆开了。里面是一首词。”
“词?”
“没错!烟般往事梦中休,绕梁芳踪难去留。君言相思一样苦,妾叹离散两般愁。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孤影月明应寂寞,人事沧桑却何求?”
那个男人,含笑地抱着那封信走了!一真却站在云头之上,突然间心头空空。她不明白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甘愿为了成全别人,而委屈了自己一辈子;另外一个则是荣华富贵享尽一生,却最后宁愿用这样的方式离开。
是情深吗?
可为何……“我只觉得可笑!”
“可笑?”雪卿提高了警惕,他谨慎地看着一真,而一真也没有避开它的直视,一字一句道:“所谓真情应是象我母亲这般,意到浓时怎忍舍,情到深处无怨尤!她付出了一生,大概无悔。可为何最后却加上那一句,人事沧桑却何求?也许,在她付出了一生后,终于明白。那个男人或许是看重她的,但更看重的却是他自己。”
“所以我想通了,走出了困境,一举结丹,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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