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不想见到她,对不对?她低着头,想要找出一点力气来支撑自己站起来,可却浑身发软。那么长的时间,从纽西兰到台湾,从机场到他家,她都流不出一滴眼泪,可是直到现在他在她的身边,她才发现那种绝望的感觉已然淹没了她。
他不要她了,他真的不要她了,原来她伤他,伤得那么过。
他弯腰一把抱起她,将她往门外带,她偎在他怀里瑟瑟地发抖,这是不是她最后一次被他抱在怀里了?从此以后,她伊秋水于他左严而言,是不是就是一个陌生人?
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地往下淌,渗进他的衣料里,染湿了他的肌肤。
当她被放进副驾驶座,他俯身过来为她扣安全带时,她才低低地说道:“我-我可以自己-走……你不用麻烦-”
“住嘴!”他冷冷地用两个字打断了她的话,“啪”地一声为她扣上安全带,转到另一侧上车。
车灯照亮了庭院,他稳稳地倒车,然后驶出去,深夜的街头,一片宁静。
“左严-”她喃喃地唤着他的名字,泪眼朦胧,以后是不是就没有机会可以这样唤着他了?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再转过去专心地开车,“把你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收起来,知道吗?”
啊?
“那份报告,我不相信。”
什么?
“这什么鬼医院出的什么烂报告,我不相信。”他动作利落地打着方向盘,把车停在路旁,“我带你去检查,一家不行,就换一家,台南不行,就去台北。”
她完全傻掉了,只会楞楞地望着他。
他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掌,“别担心,一切有我。”
一切有他,一切有他-一切有他,多么温暖,又多么让人安心的一句话。
她的泪意又重新涌了上来,自从拿到报告之后,所有积压在心头的害怕、无肋、伤心,都在这一握中释放出来,“左严,万一报告-没错-怎么办?”
“不可能。”
“可是报告-”
“检查也有可能出错。”
“万一-要是没错呢?”
“我们明天去结婚。”
啊?她的眼泪凝在眼眶中,完全无法反应过来他的话。
“不管结果是什么,我们明天就去结婚。”他紧了紧她的手掌,“不管你同不同意,愿不愿意,伊秋水,你这辈子注定是我左严的人。”他真是傻子,以前才会去征求她的同意,她害怕、她恐惧,有关系吗?他应该直接带着她去登记,那样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她控制不住眼泪了,抽抽噎噎的,“左严,我是不是很自私?”最终还是控制不住地大声哭了出来,“我太坏了,现在我居然想跟你结婚。”
她拿到报告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后悔,后悔那天没有走到他的身边,后悔没有跟他走进礼堂,如果生命即将结束,那她至少有跟他在一起过,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
妻子,想到这个称呼,她第一次没有觉得害怕,她只是觉得遗憾,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他会想跟她结婚,不是占有欲,不是习惯,而是因为他爱她。
而她明白得太晚了,他给过她机会的,可是她自己放弃了,一直到发现生命快要结束的时候,她才后悔自己醒悟得太迟了。
害怕婚姻,是的,还是怕的,可是这世上的事情,哪有永远不变的,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如果相爱,就应该抓紧时间好好地爱,不要怕伤害,不要退缩。
这个道理,她明白得太晚了,而现在的她已经不应该再想跟他结婚,可她偏偏想,她想成为他的妻子,不管时间有多长,不管她还可以活多久,哪怕只有一天,她都是愿意的。
“你可以再自私一点,没关系。”他拉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我愿意给你自私的机会。”
多么率性又多么感动的一句话,这就是左严,这个她爱的男子。
她扑入他的怀中,哭得浑身都是颤抖的,她真傻,当初怎么会因为心里的恐惧而选择放弃他、离开他呢?
这样的男子,顶天立地,冷静果断,明明是一件多么大的事情,可是在他手里,似乎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明明是生与死的难题,可是在他身边,她居然也不感到害怕了。
原来他对她,如此重要,她发现得太晚,让他们之间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伊秋水,跟我说好。”
她不应该答应他的,应该答应的时候,她错过了,现在她更不应该要他这样为她的,但,天可怜见,她想要!
她真的真的非常想成为这个男人的妻子,希望他可以陪在她的身边,哪怕一天,哪怕一秒,都可以,她想自私。
“好。”
他们结婚了,短短的一个小时,她的生命有了重大的改变,狗血的改变。
在他们签字结婚成为正式的夫妻之前,伊秋水站在法院门口,等着即将上任的老公将车停好,这时,她接到了一通意料之外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