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走了?”柳万瞅着堂上,“我这老丈人还叫我认不认呀?再说我肚子饿了,口渴了,我想吃东西。”
傻东西,不看什么时候竟然会惦记着吃喝。
哑姑在心里苦笑。
张嘉年胖胖的身子匆匆而来,一坐上椅子就笑了,“你们果然是死者的亲属啊,不辞辛苦来认亲,真是孝心可嘉,师爷你快安排人去认领吧,那五千两银票也交给死者亲属,这花子骤死一案已经水落石出,也就可以结案了。”
师爷惊讶得差点下巴脱落砸在膝盖上。
老爷这是干什么啊,这又不算是正式的开堂审案,他怎么这么快就草草下结论了结了案子?五千两银子眼都不眨就交出去?这,这,这可真是大大的不妥啊,这也已经和他们一开始设定的审理方案背道而驰了呀。
“老爷,是不是要好好审一下?”他试着提醒老爷。
老爷就算忽然昏了头,自己可不能,五千两呐,本来已经想好了大家事后怎么瓜分,最重要的是,挖出了背后的那条线索,说不定还有更多的好处在等着呢。
“洪师爷,”张嘉年黑着脸,声音很不客气,“案子已经清清楚楚,死者不是我们一开始推测的是孤寡一人,他有亲属,亲生女儿女婿前来相认,竟然亲属来了,死尸他们带回去安葬就是,难道你还想审出别的什么来?”
口气很凌厉。
洪师爷一愣,忽然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蠢猪,竟然老爷要收手,自有收手的道理,自己怎么就没回过味儿呢。
“是是是,这件案子各种线索已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且死者亲属不再追究死因,是可以结了,下官这就带他们去结案。”
在死尸屋,仵作揭开了盖在死尸身上的麻布。
柳万奔在前头想瞧热闹,浅儿拉住他往后拽,一脸担忧,示意他靠后点,身子那么弱,还是离死人远点好,免得沾染晦气。
哑姑瞅一眼浅儿,忽然忍不住想笑,这傻小子,堂上对活人都怕,为什么偏偏不怕死人?而这小妮子,还真是对柳万好啊,能处处为他着想,那就是真好了,不是可以装得出来的。
“爹,你走后,女儿对不住你,不过你放心,女儿要干的是好事,有一天,梁州街头无数的贫穷者感念女儿的好,那时候所有的好都归你身上,女儿只求良心能安就是。”
哑姑对着死者缓缓说道。
这一刻,她神色肃穆,没一点点玩笑的意思,对死者敬重,是一个人起码的道德。
心里却在默默念叨:“对不住了,我们不认识,我也知道不该乘机浑水摸鱼冒领你的银子,但是时间紧急,我们实在需要一大笔现成的银子,不管你怎么死的,我知道你死得冤枉,但是你一个花子,不会有人为你雪冤的,这银子我不会挥霍,会用在最需要的人身上,所以你可以安息。”
兰草拉着浅儿、长安悲悲切切地哭。
就算装,也得装出一副样子来。
洪师爷冷眼瞅着,发现这所谓的女儿始终不见哭,不由得心里诧异,倒是那几个丫环哭得悲痛,就在心里骂这女儿狠心,白眼狼一个,见了亲爹死尸不哭,看样子真的就只惦记着钱了。
尸首被抬上了一辆板车,哑姑看着那仵作,“大哥应该熟悉梁州的丧葬人员,请帮我们找块坟地,好好地安葬我爹。酬劳自然不会亏待大哥。”
“诸事都烦请大哥多操心点,以后七七的时候还要请大哥去坟头多多烧点纸,小女子身子不便,不能亲自去尽孝。只能一切托付大哥。”
早有兰草摸出几两银子递上。
摸着白花花的银子,喜得那仵作直憨笑,欢天喜地拉着死人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