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写2020年7月20日中秋节,贴吧有吧友指出中秋节应该是在9月份。这个怪我,我很久不来地球记错了,姑且这样看着吧。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大雪”,大者盛也,至此而雪盛。
——加上上面那一句是不是我整个人都变得有文化起来了,哈哈。
2020年7月20日。
燕京。
这里从前是帝国的首善之地,而冥冥中的某种神秘力量似乎也在降临地球之日对这片区域采取了相当程度的“优待”——燕京附近地区算是帝国范围内面积最为广阔的一个“天然”隔离区。
燕京的西郊从前本是不少达官贵人的宅邸所在之地,但隔离带降临之后,其中一条恰好从西郊附近横越而过,将这里变成了燕京范围的边境地带。
因而大部分人已经迁走——一些人的生命总是要宝贵一些,他们不愿意冒着隔离带有可能再次活动的危险居住在这里,而是搬去了他们从前不屑一顾的市中心。
这使得这片从前夜夜灯火辉煌的别墅区冷清下来,入夜之后,诺大一片住宅区灯火寥寥,好像一座废弃已久的鬼城。
但今夜这里似乎变得热闹起来,路上出现了车流。
其实同数年前那种延绵不断的车流相比也只能算得上零零星星,可这样的景象在这里出现也已经是难得一见了。
他们的目的地是别墅区东侧的一栋大宅子。这栋宅子在前几年间一直无人居住,只有几个仆人常驻养护。但自从隔离带降临之后,这里就有了些人气——主人回来了。
主人从北方来,姓应。
应决然站在二楼的阳台上。在浓重的夜色里轻出一口气,往楼下看去。
庭院当中的人比他想象得要多。一些人衣衫光鲜,好像刚刚从某次宴会中归来。一些人满面风尘,似乎赶了很远的路。而另外一些人则普通得很——就是燕京街头最常见的那种气色恹恹的工薪族,对一切都失掉了兴趣。
这些看起来身份地位各不相同的人此时聚集在应家燕京西郊别墅的庭院里。脸上带着谨慎小心的神情,偶尔会相互私语,再时不时地抬头去看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那个人。
每当两者目光相汇的时候,应决然便在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朝着对方点点头。
庭院里的这近百人都拥有一个相同的身份——前特别事务府执行官。
到晚上十点多钟的时候,通向别墅的道路已经很久没有车辆经过了。
一个女人走到从房间里走到阳台上。轻声道:“人来得差不多了。”
应决然点了点头。
女人略一迟疑,又说:“比去年少了些。”
见对方并没有什么反应,又补充:“一年比一年少了。”
“人数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原因很多。”应决然转身笑笑,“我们下去吧。”
庭院里的灯光亮起来,场地当中响起低沉的“嗡嗡”声。眼下是七月。本该是盛夏,可燕京郊区的夜色里已经渗进了让人微微发颤的凉意,就仿佛已经到了黄叶落尽的季节。
但在那低沉声音响起的时候露天的庭院中多了暖意,温热而新鲜的的空气从花木枝叶当中飘散出来,令不少人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
应决然出现在一楼大厅的门外,庭院当中渐渐安静下来。
他走到台阶上站定,将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扫过。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开口说:“又一个一年过去了,我没想到还会有这么多人来。这一年你们在外面做事,我知道大家辛苦了。我记得这句话我去年的时候说过,但是今天还是要说。因为除了‘辛苦’这句话,我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表达我此时的感受。”
“今天站在这里的有九十六个人,去年有一百零二个人。少了孙定康、左松宇、冯渊,刘利敏,梁晓兰,张盼会。这六个人里只有张盼会是从前和我说过话的,另外五位。我只知道他们的样子——我很后悔没能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同他们多聊几句。”
“其实除了这六位之外,去年一年的时间里我们还损失了三十四个人。眼下在燕京以外,我们还有四百四十二个同袍——他们因为种种原因没法儿赶回来,我在这里祝他们一切安好。”
他说完之后鞠了一躬,面前的人群也像被风吹过的稻田一样。缓缓低伏下去。
应决然慢慢直起腰,继续说:“五年前站在这里的时候,我对大家说我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某些人没有意识到我们究竟还能做些什么,而我们得证明给他们看。但也许你们觉得当时我仅仅是凭借一腔热血,不希望看到特别事务府这个名字就此湮没——我是在这里学习、长大的,你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也同我一样。”
“然而到了今天这个时候,我意识到我们当初的决定的确是正确的。”
“这五年的时间里我们做了很多事——甚至比从前做的都要好。我们的人遍及大江南北,我们的情报网络依旧覆盖帝国全境。我们在紧盯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这天下没有我们不知晓的内情。”
“那么经过这五年的时间,也许有人想在今天问我——为什么我们还是在隐藏着?从前我告诉你们,我们听着,我们看着,我们将一切记录下来,我们等待。”
“那个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们等待什么,所以有一些人离开了,但是你们留了下来。但是到了今天,我觉得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了——而这件事儿似乎也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应决然深吸一口气,微笑道:“他回来了。”
私语声音在人群当中响起。仿佛微风吹起了麦浪。
应决然摆了摆手。随后他看到庭院的大门外亮起灯光——车灯。
人们注意到他的眼神,纷纷转头向外看去。
那是一辆不大起眼儿的黑色商务车。
低语当中又出现了些轻微的低呼——很多人在猜测,车里的会不会是应决然所说的“那一位”。
车子驶进别墅庭院,在西侧停下来。一些人又去看应决然。
而他们的这位前局长似乎早已料到今夜会有这样的客人,脸色平静地走下台阶。来到那辆商务车旁边。
车门打开了,两个人走出来。
可不是人们猜想的那一位。
但尽管如此,庭院里的人们依旧在刹那之间变得沉寂无声。
来者一共两人,都是他们无比熟悉的。
一个人头发花白,身形高大,穿了一身墨绿色的军礼服。军礼服的肩头有肩章。肩章上是两颗金色的蟠龙星。
这是一位帝国中将——真正掌握着实际权力的将军。
对于这些人而言他的相貌甚至比他旁边的那一位更加熟悉——他是戴炳成。
不安而激动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甚至某些人在对他怒目而视。
因为这些人都记得,正是这位戴将军在五年前的时候促成了特别事务府的裁撤计划,也因为这一桩“功劳”官拜中将,封了伯。
此时他出现在这里,到底打算做什么?
而另外一位……
人们几乎都弄不清楚那一位来到此地又是做什么的。但实际上也正是由于这个人的存在。人们将心中的愤怒与激动压抑下来,没有让挑衅与咒骂的言语脱口而出。
因为或许就在几年之后,那个年轻人将成为帝国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