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主的社会当然是令人感到愉悦而舒适的——哪怕再虚伪的民主也是。但这样的社会却有一个问题。倘若一件事情人们不愿意去做,那么你就很难真的强迫他们去做。你得用心思、耍花招、套包装,换上另外一种方式来让人们按着你选好的那条路去走。
但这意味着资源与时间的严重浪费——当初为了通过一个提高军人待遇的法案,他奔走了多久?十一个月。差一点儿就一年了。对于他们那种每一分钟都极其宝贵、凡事依照日程表来安排的人来说,一年的时间能做多少事情?!
可戴炳成并不认为这种浪费是毫无意义的——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因为这体现了某种尊重。一个人人得到尊重的国度——哪怕这种尊重是虚伪的——将会焕发出长远而欣欣向荣的活力。因为人们清楚他们是这个国家的一部分、决策者,而非彻彻底底地被统治者、被压迫者。
但如果需要在短期内达成一个无比艰难的目标呢?
戴炳成知道答案只有一个。由一个不容置疑、不容异议、冷酷无情的政府所来领导一个国家——这种制度比任何一种民主制都有优势。而这种制度的极致便是高度集权的帝制——甚至用不着由有限的几个家族、几个人来讨论决策,而是直接由一个人发出绝对不容置疑的命令、坚决而冷酷地贯彻下去。
任何反对者、异见者都将遭到残酷镇压。节约一切可能的时间与精力来做一件事——哪怕人们的反对情绪再高涨也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旦某些人的作为超越了皇座上那个人可以忍受的底限,那么就用鲜血与子弹来回应他们。
戴炳成觉得自己的胸腔有些发凉——若非如此,哪怕科技发展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人类也不可能在地球之外的宇宙空间中建造出那样匪夷所思的奇迹吧。
他不由得又想起那个疗养院里的人来。他们都是能力者,然而那一百多个人的能力竟然大同小异。据他的观察,绝大多数人的能力都是迅速再生、精准控制、情绪控制、透视这一类相对温和的能力。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很适合医务工作者。
这不会是巧合。而应当是有意安排的结果。如果他猜得没错儿的话。这种安排可能并不会令人感到舒服。极有可能是帝国现政府采取了某种“人尽其用”的制度——你的能力适合哪个行业,那么就到那个行业去。至于你本人愿不愿意、有没有什么困难?只要职业质素在经过培训以后可以达到标准,那么其他因素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对人性的践踏。但这种践踏保证了整个社会的高效、有序。只要这个政府还能稳定存在,那么它就是一架恐怖而有力的战车——高速驶过。碾碎一切阻碍。
尽管万分不愿,但戴炳成必须承认这是在现在这种状况下,最理智又最疯狂的一个选择。
可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饮鸩止渴呢?集权在人类社会当中从来都拥有最肥沃的土壤,而“民主”则是这土壤上一朵脆弱的花。它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生长,一旦被摧毁,重新生长出来同样很困难。
以后呢?
总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倘若人们有希望——尽管在他看来这希望很渺茫——完成了那个伟大的目标,在一个全新的世界开始了新生活,他们还会甘于扮演被压迫者吗?一旦动乱爆发在那个世界里,又该怎么办?
那里一定是脆弱的。再没可能承受得住战火的洗礼——在那之前那两个人会自己从王座上走下来吗?
他从未像这一刻这样,觉得自己的心情无比复杂。对于皇帝和李真的隐怨无法抹去他对这两个人如今取得的成就的钦佩。然而这种钦佩同样没法儿令他理所当然地接受自己所遭受的磨难。他一方面想要认可那两个人做出的决定,另一方面却又觉得有某种沉重的使命与责任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那两个人实际上与自己是相似的。很久之前他就告诉自己,为达到一个美好的目的,不择手段是必须且可以被接受的。现在他看到了那两个人这样做——就如自己从前一样。于是他也终于能够切身体会到从前的某些人对于自己的看法。那是敬佩与鄙夷、愤怒兼而有之的情绪。
戴炳成在星空下站了起来。默默地仰头去看天边的巨大人造物。
他觉得自己似乎弄清楚那件事了——他的“重要性”在哪里。
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有人跟我说你写成帝制太夸张了,还有别的形式。我说:那样的我敢写吗?
还有人跟我说你小说写什么制度政治干嘛,费力不讨好。可是我也不想写啊,但是怎么可能绕过去呢?人是社会性动物,聚集在一起政治不就必然产生了么。
我总不能写主角挥拳打爆了一个星球,快乐团员大结局。
还有个事儿——这几天是什么状况啊。书评区和贴吧都没人吭声儿了。我一天更一万却遭遇这种情况觉得很诡异啊……还不比从前断更的时候有人问问什么时候复更。
到底是好得你们已经无需多言了还是烂到你们懒得说了啊。最近我心里太忐忑了,怕写到最后被人说烂尾。你们好歹给我指条明路。我怕我一条路走到黑。
我不乐意了,今天先更这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