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帮代表脸红了,白名鹤说的是实情。
“本官这里立一个规矩。任何人造出的新机器,都可以在本官这里报备。就象你们的纺机来说,纺机整体是一个备案,那从来没有人见过的轴头也是一种,还有新式的架体,与卷线轮都可以分开报备。”
“敢问大人,这报备有何吗?”
“报备之后,天下有任何人仿制你的机器,本官都可以给你讨一个公道。反之,如果宁波帮想造,你可以适当的收一些钱,这个就叫知识产权专利。什么时知识产权,任何一种才能都是知识,而你们苏州帮花了银子,花了心血研究了新的纺机,这就是你们创造的新知识,本官不允许那些没有投入半分心血的人凭白拿来用,所以本官作主,给你们讨个公道。”
古代要说明创造动力不足。
原因有许多,但更多的是怕自己辛苦凭白给别人得了去。
白名鹤能保住吗?
“大人,可否容我们私下商量一下!”谢一元代表众商帮对白名鹤说道。
白名鹤点了点头,离开正堂。
白名鹤一出门,就有人说道:“白大人眼下深得万岁信任,可之后呢?万一那一天,白名鹤不在这个位子上,那个时候当如何?”
“十大商帮立下协约如何?”王福临提议道。
立下协约是一个好办法,那么对于其他的小帮派怎么办。对于大一些的商号来说,失信于天下人,那就等自绝死路。可对于那些投机的,特别是有官府后台,甚至是大明王爷府后台的人怎么办。
十大商帮的人倒也不是说,真的可以把这件事情堵死。
只要能挡住大半就满意了。
“总体来说,这件事情是好事。老夫以为,立下一个规矩,这个规矩写得仔细一些。总是一个约束,别的事情不好说,但这件事情总要继续下去的。白名鹤这个官,心思比普通的官更细,而且眼光高。”
谢一元对白名鹤的评价,得到了几乎所有的人认可。
“不说别的,就说织机总是要展的。从汉时的单人手转纺线,到晋时水力纱车,再到唐时的多人大纱车。大明曾经最好的,就是三个四纱绽。老夫是不知道,这个新的八绽有多优秀,但感觉应该很好。”
苏州帮的人这时接口说道:“说是八绽,其实是六个二十四绽的水力纱车,每两个人管理八绽为一组,所以名为八绽水纱车。要说工效,是原先纱车的差不多十倍了,而且断纱机率极小,是棉织线的上等纱车。”
十倍工效!
私下讨论一翻之后,王福临问道:“不知道这纱车,花了多少银两。”
“这是一位退了工的老匠,花了一年半的时间。其中松江百里布坊的东家,念老匠给他家作了一辈子的工。拿出二百两银子,五百石木材,还有铁三十斤,让自己试制。可这些,不到两个月就花光了。”
听到这里,许多人都可以感觉到,其中必有曲折。
“后,我叔公,也是一位老织工。拿出五百两银子,他想看到一架全新的纱车。可这五百两却连一个月都没有用到。我那叔公四处走访,可以说各大布坊都与我家叔公关系不错,都拿出一些银两来,这下就花到了一千七百两银子。”
“然后呢?”心急的人就追问了。
“然后成了,八绽纱机成了。但却又有了新的问题,这纱机在轴特别容易坏,而且水力的部分也不经用。可各家布坊却看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凑了一万多两银子,各家派出最优秀的木匠、铁匠。这又一年过去,前后试制了十几台,最终才了现在的成品。十倍的工效,我叔公是试纱之后,笑着过世的。”
苏州商帮的这位代表眼泪都流下来了。
许多人都能够理解,有些老匠人一辈子就图这一瞬间了。
“老夫说一句公道话,各家的试制花了多少是各家的事情,这是成了。要是败了不是全扔在水里了。只说是十倍工效,可以增产多少。所以一台纱机,抽一成工效的银子。老夫以为是个准价。”谢一元没有提到研究经费,只说收益。
要是白名鹤在这里,也要佩服一句古人的智慧。
商人讲德,他们也讲一个公道。
用收益来计算付出,确实是一个很合理的算法。但也有人认为,不如直接按银子算。总不能每年都交一笔织机的工效差价。就按每架纱车给一定数量的银子,最为合适,这个也更容易计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