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抓奴隶抓的最少的,也抓回了上千的野人,来给自己淘金。
保全队所属的游侠势力,只需要监管好这些奴工,就可以坐着收获数不清的黄金。
这自然引发了无数人的效仿和推崇。
但是,想要出汉塞抓奴工。
没有安东都护府的批准和认可,谁出的去?
就算出去了,能回来吗?
即使一切顺利,可以保证往返的安全,但怎么把奴工弄去淘金?
要知道,汉律规定,哪怕是奴隶也必须登记在册。
没有登记在册的奴隶,属于非法。
官府可以直接没收,还可以处以罚金。
更何况,这保全队,不仅仅是关系着钱财和地位,还关系着游侠头目们自身洗白的大事!
当游侠的,能混到大佬的,谁身上没几条人命?
谁又没被官府通缉过?
而这保全队的性质,却是属于半官方的编制。
直接受他这个安东都督管辖。
换句话说,其实,游侠们可以通过变身为保全队,洗白自身。
顶着安东都督的名头,那个不开眼的官员又敢抓人?
因此,现在,这新化城里,但凡有点实力的游侠头目,都在绞尽脑汁,想要混个保全队的马甲。
这种有钱赚,还可以装逼,甚至可以抱大腿的事情。
谁不想要?
甚至,就连薄世也动过干脆全部收了当小弟的念头。
要知道,安东游侠,数量多达十几万甚至二十万!
他们掌握着庞大的财富和人力物力。
若有他们帮助,古代的孟尝君算个屁?
但,薄世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这个事情上,他只是一个提线木偶。
长安天子叫他怎么干,他就得怎么干!
因为他是外戚!
外戚的特点,决定了他必须跟着长安的天子的节拍和脚步。
天子叫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天子叫他死,他绝不敢生!
而这两年,他已经放出了四张保全队的牌照。
按照天子的意思,他在今年和明年,最多只能再给三张保全队的牌照了。
这既是要控制住游侠们,掌握和引导他们的行为的需要,也是吊他们胃口的必然。
物以稀为贵。
若大家都有保全队的牌照,那谁还愿意每年交数百金甚至上千金的牌照费用?
“天子命我在这些游侠身上,实验大汉的‘东印度公司’模式……”薄世在心中想着:“虽不知这所谓‘东印度公司’究竟是何物,但天子的意志,我却已经大体明白了:借这些游侠之手,去清扫和打理一些官府不便做的事情……还可以藏兵于民,在未来,大汉西拓时,保护移民和商道!”
现在,那四个拿到了保全队牌照的游侠势力,不就已经几乎成为了安东都护府的延伸部分了吗?
他们不仅仅每年要交巨额的费用,还要自带干粮的帮安东都护府维持秩序,甚至在旷野中制止纷争。
还得辛辛苦苦的去冰原上捕奴。
这几乎等于安东都护府平白多出几千个不要工资,还自带干粮的基层组织。
更重要的是,其精锐和骨干所组成的保全队,是必须接受安东都护府命令和监管的。
除了出塞之外,他们在汉室内部,哪怕是拔了一次弩机,也必须解释。
虽然未来可能会出现一些基于保全队的麻烦。
但,总的来说,是弊大于利。
毕竟,薄世也看出来,天子是想拿着保全队,当他对外扩张和宣扬王化的急先锋!
想到这里,薄世就想起了那卫暴和成安的背景。
那卫暴是汉中人,是巴蜀游侠的大头目。
手底下有着五百来号骨干加上七八百的外围小弟,在这新化城里,是仅次于已经拿到了牌照的齐人张孟的大势力了。
素来呢,也比较乖巧和恭顺。
基本上,他的地盘里,出了什么事情,总会内部处理,不会让官府难做。
更难得的是,此人还特别会做人。
这新化城上上下下的官差谁不是竖着大拇指?
只是,此人太圆滑了。
圆滑得让薄世都有些拿不准。
倒是那个成安,是北地郡的游侠头子。
据说,他父辈还是北地的士绅呢!
可惜,他父亲是个纨绔子,败光了家族的一切,包括土地、声誉以及关系。
他迫不得已,只能当个游侠。
薄世见过他几面,对此人印象很好。
他就像北地丈夫一般,性烈如火,有自己的原则和坚守的底线。
唯一的缺陷就是实力比较弱。
北地郡、上郡、代国和雁门的游侠,很少有人会选择来安东。
尤其是那些名气大的。
他们更愿意留在当地,等待汉匈大战,然后顺理成章的投军。
顺便说一句,在北地、代上和云中、雁门,这些地方的游侠儿,基本上身上都没有什么案子。
甚至,很多人就是当地的大户。
有钱,任性!
他们当游侠,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名字,传到将军列侯的耳中,以此邀名而已。
对这些地方的游侠儿来说钱财本是身外物,功勋和武勋才是根本!
所以,在事实上来说,这成安带着他的兄弟们来到这安东,其实,来找机会的可能性多于来淘金的可能性。
是以,在卫暴和成安之间,薄世其实已经有了计较。
成安可以先拿个牌照。
而卫暴,则要再观察观察。
话虽如此,但事情却不能直接的去做。
不然,一个数百人的游侠团伙,纯心想跟官府过不去的话,他们有的是办法!
正好,这个时候,薄世的副手,几个月前,刚刚从长安调来此地的安东都护府长史咸安候秦牧走了过来。
秦牧是南军出身,在马邑之战立下大功的新兴军功贵族,同时也是天子派来此地锻炼和培养的人才。
“都督……”秦牧给薄世行了个军礼,然后将一本厚厚的装订在一起的书册,交给薄世,道:“这是下官近日来所做的安东全境各军拉练以及演练的计划书,请都督斧正!”
薄世接过来,点点头,道:“辛苦君候了!”
“不敢……”秦牧哪里敢在薄世面前摆自己的列侯架子,连忙说道。
“你去告诉卫暴和成安,让他们再等一等……待吾与长史商议完兵事之后再说……”薄世微微笑着对那个佐吏吩咐一声,然后对秦牧道:“君候,请召集全衙上下,校尉以上军官,至大厅军议!”
“诺!”秦牧恭身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