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手捏住她的下巴,李素朝她示意:“嘴这么毒,是不是吃砒霜了?张嘴,让我看看舌苔……”
“去你的!”东阳一把打掉他的手,正色道:“赶紧打消这个念头!圣旨已下,公主名号已封,吐蕃使团再过两天便护送公主上路了,木已成舟,无可逆转,你莫惹恼了父皇,平白牵扯进是非里!”
李素眨眨眼:“你不救你姐妹了?”
东阳神情非常严肃,盯着他的脸,道:“我想救她,但做人必须有所取舍,若在你和她之间做个选择,我必须选你,李素,你不能再冒风险了,一丝一毫都不能!此事关乎大唐数十年布局,属于既定的国策,你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逆转这桩和亲婚事,而是改变大唐君臣皆认可的国策,不可能成功的,反而会害己,李素,你要赶紧打消念头!”
李素淡淡地道:“还记得多年前在河滩边,我和你说过关于应对和亲的计策么?我说若你父皇不舍得女儿远嫁,何妨在宗亲中选一女封以公主名号,代皇室和亲远嫁……”
东阳点头:“我当然记得,这个计策还是我向父皇禀奏的。”
李素黯然叹息:“文成公主,就是我这条计策的受害者,你明白我此刻的感受么?我害了一个无辜的女子,这个女子有钟意的男子,还有伤心至极的老父,等于说,我不仅害了他,还毁了一段美好姻缘,害父女此生不能相见,东阳,我造孽造大了。”
东阳面容浮上愧疚自责之色,语声忽然哽咽了:“是我把那条和亲之策献给父皇的,说来是我害了屏儿,我才是造了孽的人,一切果报,都应报在我身上……”
李素笑了:“我出的主意,与你何干?照我那时喜欢显摆得瑟的性子,就算你不说,这个计策迟早也会被别人传到陛下那里……”
“东阳,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好人,坑人的事不是没做过,但这种伤害无辜的亏心事,我做不了,就算无意中做下了,我也要尽我所能扭转它,改变它,说‘善良’二字未免太过虚伪,我所图者,只是自己的心安。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东阳抽噎了一下,沉默片刻,不情愿地点点头。
李素笑道:“好了,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其实没那么严重,我努力试一试,试过若仍觉得希望渺茫,我会果断抽身,至于愧疚,那就愧疚好了,我身上还担着更多的责任……吐蕃使团过两天就要启程了,我得抓紧时间,你辛苦一下,亲自进长安城一趟,去江夏王府拜访他们父女,然后把我的意思转达一下……”
东阳无可奈何地默认了李素的决定,她清楚李素的性子,一旦真正决定了,旁人断难劝他回心转意。
抬头盯着他,东阳道:“你有办法了么?”
李素笑道:“具体的办法暂时没有,我现在迫切要做的是争取时间,不能让吐蕃大相走得太匆忙,大唐君臣是非常好客的,这一点,想必明日他便能深刻体会到……”
“你的意思是……留下吐蕃使团?用什么法子留?”
“这个,就要看你那位江夏王叔的本事了,总之一句话,‘搞事情’。”
东阳愕然:“何谓‘搞事情’?”
“搞出一点给吐蕃使团添麻烦的事,让他们想走都走不了,不得不老老实实留在长安,让他们知道大唐吐蕃和亲出现了变数。”
东阳迷茫地点头。
“还有,我需要见一见那位真腊王子……”李素露出狰狞之色:“一个异国小蛮子情情爱爱的屁事,居然逼得连我都不得不出手,这位王子殿下欠我的人情可大了,不狠狠宰他一刀,他怎能明白‘爱情诚可贵,钱财价更高’的真理?”
东阳又笑又气,狠狠捶了他一下:“什么‘钱财价更高’,好好的才华全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了!你打算如何宰他一刀?可别太过分啊,不然日后我都不好意思见屏儿了……”
李素认真脸:“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此事我若帮他们安然度过难关,使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那位王子大概不死也得脱层皮,跟公主殿下同居都付不起房子首付的那种,很有可能每天还得端个碗出去讨饭才能养家糊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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