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隔开南华镇大约十几里路的山中。
墨言从溪边直起身子,负手而立望着对面的山林。
这一带是王师定下的临时驻扎地。
正好在行进途中一处风景宜人的山谷中。
溪水淙淙,林深树密。
虽然冬日挺冷的,但是因为附近山谷就有温泉,这一带的温度没想象中那么低。
温润的湿气弥散在山谷中,添了几分朦胧。
从墨言站立的角度望过去,对岸溪水旁,哪怕是冬季依旧盛开不少花朵。
想必是冬日里耐寒的品种,墨言视线掠过溪水岸边,心中暗道。
从国都城出发,到今日,走过的地方加起来不少了,像这么宜居的山谷还是第一回碰上。
抬眼望去,半山上的景致更加迷人,还能俯瞰这一带的风景。
国师大人乘坐的车子跟王师停留地略略拉开了一些距离,但也在能照应到的范围里。
王师在山谷外。
这是女帝的意思,也符合公子的想法。
大军行进,浩浩荡荡的太过嘈杂。
此地安静,无人打搅,连女帝都难得前来,让墨言都久违了行军途中的清静!
若是抛下一切烦心的事,抛开萦绕在心头的那点迷茫,真能静下心来在这片山谷中住上几日......绝对是件很美好的事情。
大军停留两日休整,接着再上路。
这一刻,墨言站在溪边的山林里,对着冬日西斜的太阳,垂眸沉思。
这般静谧,几乎要让人忘记了时间。
没隔多久,忽然听闻林中一阵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宁静。
墨言皱眉转头望去,沿着小路飞快掠过的身影映入眼帘,准确无误停留在了溪水边。
那人穿着一身不起眼的衣裳。匆忙赶回来,观之身材清瘦,个子高挑。
他一站定,就取下了头上戴着的帷帽。目光瞬间跟墨言交汇。
他清早离开山谷,这会儿是从前方的南华小镇来,墨言知道。
一眼望去,能瞧见那个人摘下帷帽之后显露出的,是一张走在大街上人群中几乎可以无视的平凡面容。
那人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不晓得帷帽摘下后的面容是不是那个人本身的面貌?
因为哪怕是殉玉阁中的人。不少同伴的真容都无缘得见。
何况是这般神秘的人物!
墨言拱了拱手对着他客气地行了个礼,眼中的神色不言自明。
这个人从队伍出行伊始就跟在其中了。
然而从来没人晓得他具体在哪里......在做什么......是怎样的方式混杂其中跟着的。
墨言不知道,王师队伍中的人更加不清楚。
神龙不见尾,让人一点都觉察不到,但是这样的人......墨言知道应该还不止一个。
他们会在时机恰当的时候出现。
前一晚这个人疏忽间冒出来的时候,饶是一贯还算淡定的自认也经历过不少风雨的墨言都被吓到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也无从防备起。
从西兰国都城王师出发到现在,队伍的行进速度没有预想当中的快。
奇怪的是,女帝似乎也不着急。
按理说行军已经到了接近北地的南华小镇,加上之前还是绕肃州而不入的。于情于理都该停留了。
这几日,先是有飞鸽传书将消息送到了行军途中,还是墨言亲手收的讯息。
接着没隔多久,办事的人就出现了。
事前无征兆,公子亦是从未提起过。
薄雾缭绕,墨言视线朝溪岸上停着的马车随意扫了一眼,落在半山坡上。
从来猜不透公子的想法,只是隐卫的人......姑且叫他隐卫好了,一出现就去了南华镇。
一个去北地途中不起眼的小镇能有什么紧要的事情等着去办?
墨言心中揣度公子要隐卫去做的事情可能跟王师去北地有点关联。
墨言的视线又一次聚焦到马车上。
那辆车是女帝让人特制的,分外舒适。车内布置得清雅宜人。
几案上搁置的莲花香炉燃着袅袅淡淡的香气,闻着一直心旷神怡。
墨言知道,一切都是按照公子的喜好来的,从不会改变。
来人低声道:“少主可醒了?”
墨言摇了摇头接话道:“不清楚。这会儿不敢去打搅。”
来人听言,果真安心在溪水边的青石上盘腿坐了下来,耐心等着,如同在溪岸边垂钓般从容。
墨言停在他身旁打量了他一眼,那个隐卫的气质内敛且沉稳。
恍惚间让墨言想起殉玉阁内曾经跟他有过接触的某个同伴,当然他知道不是那一位。
一坐一站。相互间没有对话,萦绕在耳边的只有山谷里的风声。
过了大约一刻钟,墨言一怔,忽然抬起头。
溪岸边盘腿坐着的人闻声也朝马车的方向望了过去。
”公子醒了。“墨言收回视线,对着他沉声道,”你可以过去。“
......窗外日头西斜,我转身看了一眼被我翻开的那本手札。
从我来客栈发觉跟武玉拿错了包袱到现在,她父亲写下的这本手札我几乎看完了。
其中有些特别关注的药材品种,我还在上头做了一下标记,以便跟别的品种区别开来。
如果武玉父亲,那位武大夫记载的情况都属实的话......南华镇一带的山中着实是个天然的药材库。
兴许是人迹罕至的关系,也可能是因为这一带的山民对某些品种的药材知之甚少。
知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何谈利用呢?
总而言之,武玉父亲,那位大夫的探索精神值得钦佩。
最初到了镇上被人误认的那点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在我看来,不是什么着紧的事情。
倒是我能从字里行间感受到身为一个医者在发现新的药材品种时候的欢欣!
哪怕只是从手札上都能体会得出来,比较让我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