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6日晚间,无数人在床上辗转反复。
睡不着觉的学生蒙着脑袋数羊,用肉身折磨着被单和床单。睡不着觉的考生家长直挺挺的望着窗外和天花板,哪怕腰背酸困,也不轻易的挪动一下,生怕打扰了孩子。
胥岸青睡的挺踏实。临睡前,他将原版的《基督山伯爵》看完了,顺便又看了套一中老师押宝的数学试卷,觉得功德圆满,再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心情更是无比的放松,有种马上就可以去炫耀的快乐感觉。
临近高考,各地都在流传所谓的“数学泄密题”,“英语泄密题”。高考历史上,的确是有泄密事件的,一些学生也确实占到了便宜。当然,占便宜的学生数量是如此之少,以至于根本都不能用比例来表示,但是,既然有人占到便宜了,具有强烈的主人翁意识的年轻人,自然觉得自己也有可能走大运。至不济,也能混套卷子做做。
胥岸青也看数学泄密题,也看英语泄密题,但他是用看笑话的心情看的。
看了泄密题,他就可以加入到同学们的聊天圈子里去,广州一中地处改革前沿地带,各种消息满天飞,泄密题尤其多。
毫无例外的是,泄密题都很难。
胥岸青最爱做的,就是做完了新出的泄密题,然后听同学们谈论泄密题的难度。
如果有人说“这套题太难了,不可能是真的”,胥岸青就会在暗地里笑,因为他总是能在一个小时内,就做完各种泄密题。
如果有人说“这套题难度正常,挺像的”,胥岸青就会问对方的分数。
他总是满分,所以,对方无论报出多少分,胥岸青都可以偷偷的笑。
快乐的中学生活即将结束,胥岸青觉得有点遗憾,但并不沮丧,因为他肯定自己会去大学,而且是中国最好的大学,到了那里,再做这样的游戏,大概会更有趣。
第二天,胥岸青五点钟就醒来了。
他站在自家院子的木棉花树下,虎虎生风的打了一套大洪拳,缓缓收功以后,保姆正好做出早餐。
一盘肉,一盘蛋,一盘鱼,一盘青菜,一盘咸菜,再加一碗汤,配加糖的馒头和米饭,堪称丰富。
胥岸青洗了手,坐在餐桌背门的一边,同时招呼道:“爸。起来了。”
“起来了,我今天让小许多做了鱼和肉,你可以多吃点,鸡蛋不要吃,影响考试,知道吗?”胥父穿着蓝布衬衫,正襟危坐在主座上,一边看报纸,一边说话。
胥岸青点头称是。
胥母将筷子递给他,道:“慢慢吃,不着急,快考试的时候,让你爸的车送你去学校。”
“公家的车,不是用来送孩子的。”胥父抬了抬头,声音稳的像是石狮子似的。
胥母一把抓掉他的报纸,广州话喷薄而出:“公家的车怎么了?你今天不要坐了,骑我的自行车去上班,阿青坐你的轿车去学校。”
“一个学生坐公家的车像什么样。”胥父说到此处,停了一下,又说:“让车停在路口,他再走路去,让人看见了不好。”
胥母满意了,给胥岸青夹了几筷子菜,又说:“我在你书包里放了一块巧克力,你要是肚子饿了就吃,我买了好几块,不用省。”
“知道了。”胥岸青笑了一下。自从听说巧克力能活跃思维以后,每次大考以前,他的书包里都会被塞上巧克力。
胥父一本正经的看完了报纸,也端起碗来吃饭。
严父的姿态没有持续几秒钟,胥父很快就忍不住问:“准备好了吗?”
“没问题。”
“要真的准备好才行。”
“真的准备好了。”胥岸青自信满满,吃了一碗米饭,起身回房检查文具,又将语文书翻开,挑重要的地方看了一遍。
等他准备好了,胥父的警卫员开车过来,将胥岸青接上,一路去向一中。
现在是没有堵车之类的事的,车到了路上,就是自由自在的交通工具,只要小心驾驶,基本都是准时准点的。
胥父的警卫员稳稳的开着车,提前半个小时,将胥岸青送到了路口。
此时,已经开始有上百名学生家长聚集在校门口,或与子女话别,或已翘以盼。
胥岸青深吸一口气,整整上身的白衬衫,又用后座留下的抹布擦擦崭新的皮鞋,才提着来自香港的书包,迈步跨出轿车。
警卫员一直看着他进入学校,才动汽车,返回胥家。
差不多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