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贵的出版社挂在中丝公司的出版社下面的,严格来说,其实只是一个图书公司。
像是后世的许多图书公司一样,这间公司也是依靠教育刊物来盈利的,当然,他也从大流的出了一些名著小说什么的。
80年代初是知识匮乏的季节,如果再早两年的话,大家想找一本书来读都难,北大的流动售书点刚开的时候,根本是人山人海,想买书的人是挤都挤不进去。
然而,经过两年的发展,到了84年的当下,书籍的匮乏已经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大家再也不是见到什么都想买了,史贵的图书公司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积压。
好在杨锐给他做的几套试卷还很好卖,另外,史贵时不时的还能拿到一些中丝的订单,才算是小有收益。
可是,他的这些收益和同时代的其他行业比起来,实在太少太少了。
不说倒卖批文的赚的有多少,就是其他下海经商的人,无论是卖家具的,卖电器的,卖衣服的,一个个都比他赚的多的多,至于做家具的,做衣服的,做电器的,那就赚的更多了,这真正是一个实业兴邦的年代。
而在所有产业中,唯独出版赚钱很难。一方面,他们要付版权费,另一方面,他们还要受新华书店系统的挤压,除此以外,印刷所需的纸张,也属于控制物资,想拿到合适的价格,并不容易。
最后,盗版对出版社和图书公司造成的压力是全面性的。80年代人太穷了,每一分钱都是从嘴里省出来的,如果想买的书有盗版的话,大多数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省下那几毛钱来,给家里大人小孩割一小块肉煮汤也好呀,至于盗版书的纸张不好,字迹不清,早就习惯了忍耐的国人也无所谓。
这样的生意,史贵自然是越做越没有滋味。
当然,要说放弃了也可惜,毕竟,做文化产业的走出门去,头也能抬的高一点,再者,这公司毕竟也是盈利的,要是亏损了,史贵弄不好就要想办法将之关张,但在盈利的情况下,史贵还得继续维持着这个生意。
他刚刚试水成功,而且比普通的图书公司还多了自己的印刷厂,他也舍不得丢掉这一摊子。
不过,要说将赚到的资金重新投入出版业,扩大生产,增加书籍品种的开发,史贵又很不乐意了。
对他来说,这个出版社能保持目前的盈利状况也就罢了,剩下的钱,还不如做些更赚钱的生意,比如他熟悉的餐饮业。
史贵现在还记得,他在镇上的小餐馆,生意好的时候,盈利是多令人欣喜。
而今,不管是图书公司,还是自助餐厅,史贵都有赖于杨锐的帮忙,被杨锐同志嘘寒问暖的小牛自然也是受保护对象。
李文强的书号,史贵一毛钱都没多收,多少钱买来的,多少钱卖给他。
不过,印刷和销售就没办法了,史贵的图书公司还没有卖过学术专著,事实上,大部分的图书公司都不卖学术专著,这种东西能赚钱的极少,就算能赚,也赚的不多。
如果是在发达国家,各地的图书馆和研究机构还会订购一些学术专著,定价再弄高一点,这个生意也勉强做得。中国就没有这样的条件了,除了专门的出版社,新华书店也不进这样学术专著,如李文强这样名不见经传的小学者,就只能自负盈亏了。
简而言之,就是史贵给他印几百本书,李文强自己想办法拿去卖,卖多少都是他自己赚的。
之所以要印几百本,则是印刷厂有最小印刷册数的要求,在这方面,史贵也给了李文强优惠条件,最低印刷300本就行。
尽管各方面都有优惠,最后算下来也有小一万块了。
李文强拍胸脯的时候任性,掏钱的时候就觉得肉疼了,回到实验室来,一个劲的长吁短叹:“我老婆之前说是买个房子的,我挡着说攒点钱再买,这下子好了,不用想了。”
“剩下一万多还不够买房子?”杨锐在?验室里晃悠,这些天是磨合的重要时间,采用哪种方式做实验,实验室里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都是需要互相了解的。
学校里的研究生导师或者博士生导师之所以喜欢自己的学生,就是因为可以减少磨合的时间,增加配合度。
同样做一个实验,不同的导师教出来的学生的做法很可能不能,如果是一个学校里的,因为实验室互相之间交流,方式方法还相近,不同的学校的差距就大了,尤其是一些土办法,在南京大学用着或许还行,到复旦大学估计就够呛了,再到南开大学的话,老师估计直接就开骂:有你这样做实验的吗?实验材料是这么着糟蹋的吗?谁给你教的这么做实验?你把他给我叫来!
杨锐需要现成的研究员,就不能像是学校导师那么挑剔了,尤其是眼下几位,来自天南海北,有大连的,有厦门的,各自做实验的方法都不同,而且,李文强等人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只能是互相熟悉,互相理解,再让他们学用其他的方法,基本不太可能,即使是更好的方法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