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压沧澜仙尊之后的十年,是万仙盟最为辉煌的十年。在万仙盟得到上古地仙的全面归顺后,修仙界的权力变得高度集中,万仙盟上管天下管地,对修仙界生杀予夺。
难怪有人会感叹说这是最好的十年,也是最坏的十年。修仙界从未如此繁荣兴盛,修士的整体修为突飞猛进,灵丹法宝的产量成倍翻增……然而也从未如此不得自由,门派的一举一动都受人管制,独立自主性被压制到了惨不忍睹的境地。许多门派视为未来希望的精锐弟子被万仙盟直接抽调,加入了其他的组织,甚至就连门派高管都会被万仙盟一纸调令调走。而一些弱小门派也经常会得到强有力的人员支援——只不过强力人员空降而来,往往伴随着原有势力的削弱。
修仙界遭到如此强烈的动荡,反对的声音自然无需赘述,然而这套制度终归还是被强有力地贯彻下来,归根结底,就在于四个字:战时体制。
十年前,沧澜仙尊那天下无敌的强横实力在万仙盟高层圈子里早不是秘密,想到日后这样的敌人将会几十上百的出现,每一个都是完整状态九州大6就算做得再多再偏激也不为过。而按照王6的说法,这种战时体制下的计划经济作为短时生效的兴奋剂,效果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副作用也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当他本人要花费大量精力提升巨神兵的同步率,以及制造火种时,对万仙盟的管理就只能多多依赖通天圣堂。而通天圣堂的长老们,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跟得上王6的思维,行事往往僵化,政令下达也时常走形。有时候王6来得及矫正过来,有时候被帝琉尊缠着一连特训丨多日,政令已经签下去,也不好随意撤回,只得将错就错。九州之大,万仙盟高度集权后需要处理的公务之多浩若烟海,也的确没办法一一细究。
不过这一次,当王6看到下面人呈上来的报告时,着实哭笑不得。
“关于加强万仙盟精神文明建设的情况报告?我看看,啧,加强文化管控,营造和谐向上的文化氛围。严厉打击各类负面文化,净化文化环境……这特么哪个脑残玩意儿搞出来的东西?”
听王6张嘴就是这么不客气,海云帆颇为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是逐日真君。”
“啧,果然是他。”王6冷笑一声,“活了几百年,脑子已经变成化石了吧?”
海云帆听得背后略生冷汗,当今九州,敢对几位顶尖真君这么毫不客气的,恐怕也就寥寥数人,而王6毫无疑问是这里面最不客气的一位。
当年他还是金丹修士的时候,就已经就任组委会总策划一职,在河图道人的支持下无法无天,如今他是名副其实的九州第一,做事当然更是没有忌惮。认准的事情,就算河图道人也拦不住他。
当然,王6也非蛮不讲理,只要肯和他认真交流,说服他认同,他就会让步妥协,只不过当今九州,敢在他面前侃侃而谈,尝试说服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而海云帆当然永远是其中之一。
“逐日真君虽然思维有些僵化,但这次的事情我认为他做得没错。战时体制下加强思想管控是应有之义,之前在群仙大比的时候,你做的事情不也是一样的吗?”
“小海,你居然把我和逐日相提并论了?”王6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加强思想管控当然不是错,错就错在手段拙劣,惹人反感,然后适得其反。我在群仙城的时候是怎么做的,他逐日真的照搬得了吗?就凭他的手段和智商?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群仙大比时,对手明明白白就在眼前,那些上古地仙每一天都会与我们比斗,然而我们就可以用一次又一次的胜利来刺激大伙儿,让他们忘记一时的不快。但是现在呢,你能给我抓一只活生生的堕仙出来刷荣誉吗?纪念馆里那只都快被我玩坏了,就算再怎么羞辱他,民众也得不到更多刺激。那么你告诉我,这个时候我要用什么来让民众忘记战时体制下的种种不便呢?”
海云帆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虽然现在的管理方式的确粗暴而缺乏灵活性,但是不可否认,九州修仙界的工作效率却因此倍增,所有人都得到了好处。”
“问题是这个战时体制已经实行了快十年了,大家早就适应了这个效率,也将种种好处视为理所当然,用这个来说服民众接受战时体制,远远不够。”
“……我明白了。”
王6说道:“明白了?现在最需要的恰恰是文化方面的百花齐放,要加强娱乐作用的挥,让文化领域成为人们的减压渠道,而逐日真君根本是南辕北辙了”
“那么,需要下新的政令吗?”
“算了吧,朝秦暮楚的,只会进一步损害万仙盟的威望。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告诉逐日尽快停手,就让这次精神文明建设不了了之。接下来拨乱反正,查封的那些东西都给恢复回去,新开的什么九州梦主题活动也赶紧给我停了……我现在顾不上万仙盟这边的具体事务,告诉他们,有些事宁可拖着不做,也别胡作非为。不然等我腾出手来,不介意来一场肃反。”
王6说得淡然,海云帆却听出其中蕴含的腥风血雨……十年过去,王6真的不再是原先那个王6了。虽然他依然对朋友热情慷慨,不拘小节,但那份沉甸甸的威严,却让人越来越承受不起。九州第一人,真的不是开玩笑的。
王6又说:“除此之外,最近还有什么别的事?”
海云帆想了想,本打算开口汇报些什么,却临时改变了主意:“不,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最近会一直很忙?”
“根据沧澜的供词,九州大6恐怕有个隐藏了十年的堕仙,你觉得我接下来会不会很忙?”
“什么?”
“别叫这么大声,目前此事还是最高机密,知道的人不过十个——好吧,算上各位高层的秘书等,应该不到二十个。我不清楚那家伙为什么藏了整整十年却什么都没有做,但是总不能放着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