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尚婉欹也被卢胖子传染了不少多疑的坏毛病,说道:“最好不要见,就让门子对他说你病了,不宜见客。”
“小格格,少爷,李府台这次好象是来认亲戚的。”肖二郎如实说道:“李府台对我们说,他的续弦夫人任泽玉本姓卢,是大理卢家出来的人,论辈分,你应该叫她一声堂姑妈,叫李府台一声堂姑爹。”
“嘿,这可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了。”卢胖子一听乐了,笑道:“我什么时候跑出一个堂姑妈出来了?还有,这从来就是下属找上司认亲戚的,还从来没听说过上司主动找下属认亲戚的。”
“少爷,说不定是真的。”肖二郎认真的提醒道:“少爷你们卢家在大理也算是大族,虽然现在少爷你们这一代人丁不旺,可是听我爷爷说,少爷你爷爷那一代之前卢家的人丁非常兴旺,亲戚多得数都数不过来。只是后来大清入关,云南战乱,亲戚死的死逃的逃,家族这才衰落了下来。如果李府台的夫人真是大理卢家出来的人,十有八九就要和你沾亲。”
“那我得去看看。”卢胖子一惊说道:“不行,我得去看看李率祖到底和我沾什么亲!要是那天他抄家灭门和诛灭九族什么的,可别牵连到我头上来,连带着我也被砍了脑袋!二郎,你快让人把他们请进客厅,让朱师爷先招待着他。”
“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尚婉欹一听不乐意了,骂道:“死胖子,刚过完年,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那你还成天骂我死胖子?难道你希望我早点挂了,你好改嫁?”卢胖子不服气的反问。见尚婉欹沉下俏脸,卢胖子赶紧拉起她的小手,赔笑道:“开个小玩笑,我的婉欹妹子怎么会舍得我死呢?好了,乖,跟我去见见堂姑父和堂姑母,他们也是你的堂姑父堂姑母啊。”
“呸!谁舍不得你死了?谁又是我的堂姑父堂姑母了?”尚婉欹粉脸一红,又唾了卢胖子一口,但还是乖乖的帮卢胖子换上衣服,任由卢胖子拉着,跟着卢胖子去拜见本家亲戚去了。
一路来到客厅,李率祖和任泽玉夫妻已经在厅中安坐用茶,朱方旦则抓住颇有几分姿色的任泽玉的手正在号脉,摇头晃脑的说着脉象,把李率祖和任泽玉都唬得一楞一楞的。见卢胖子夫妻进来,李率祖起身惊叫道:“卢大人,你这曲靖县衙还真是藏龙卧虎啊,想不到你的师爷,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医朱方旦朱先生,还一眼就看出我的内人有病!”
“如果你夫人又老又丑的话,朱方旦就肯定看不出她有病了。”卢胖子和尚婉欹夫妻一起在心里叹了口气,拿朱方旦的这个毛病也是无可奈何。当下卢胖子拉着尚婉欹向李率祖行礼,恭敬说道:“下官卢一峰,见过知府大人,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万望恕罪。”尚婉欹也福了一福,说道:“小女尚婉欹,见过知府大人、知府夫人,大人与夫人万福金安。”
“小格格,快快请起,卑职是何等人,怎么当得起你的礼?”李率祖赶紧拉着任泽玉还礼,又亲热的说道:“小格格可真是俊俏,我这个外侄有福气!听说你们就要到昆明去完婚了,到时候姑父姑母一定会给你们好好置办一份贺礼,以后我们的外侄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对我们说,我们替你收拾他。”
尚婉欹现在最怕的就是别人提起这件事,马上就涨红了脸不再说话。那边任泽玉则一把抓住卢胖子的肥手,更亲热的说道:“一峰侄子,快让姑妈看看你。你说,我们这本家亲戚同在一座城里,姑妈直到今天才知道有你这么一个侄子,是不是太对不起你这侄子了?”
要换了别的官员,有上司的老婆主动跑来认亲戚,早就乐得不知身在何方了,不管是不是真的亲戚都马上跪下磕头了。可卢胖子偏不,反而上下打量着任泽玉,满脸疑惑的试探着问道:“李夫人,你肯定没认错亲戚?你真是下官的姑母?”
“哎呀呀,卢大人,姑妈又不贪你什么,还会来乱认亲戚?”任泽玉嘴象抹了蜜一样,把一本厚厚家谱递到卢胖子的面前,亲热的说道:“一峰,你快快看,这就是我们卢家的家谱,姑妈本是姓卢,你堂曾祖爷过继给任家,这才改了姓任,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你是我的堂侄啊!”
事关小命,卢胖子也不敢怠慢,赶紧接过家谱翻找起来,任泽玉则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道:“一峰,你家是旁支,肯定还不知道吧,其实姑妈和你的祖上都不姓卢,是姓段,堂堂正正的大理段氏嫡系苗裔,只是后来前明军队打进云南,我们家改了姓卢。说起来,咱们姑侄还是王室之后,血统高贵……,呵呵呵呵……。”
“我这小身板上,还有大理段家的血脉?难怪我继承了这副身板后就变得好色了,原来是dna和荷尔蒙搞的鬼啊。”卢胖子越听越是瞠目结舌,忍不住开始心里盘算,“我这个大理皇室后裔的招牌,能不能拿出来用一用,团结一些云南百姓?”
在李率祖和任泽玉夫妻热情的指点下,卢胖子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和任泽玉沾亲的证据,让卢胖子松了口气的是,自己和任泽玉虽然确实沾了点亲,可是很幸运的出了五服——这也就是说,就算李率祖和任泽玉一起被诛灭九族,也牵扯不到卢胖子身上来了。
“怎么样?”任泽玉满怀期待的问道:“一峰,现在你该知道我们的亲戚关系了吧?”
卢胖子不答,稍微盘算了一会,卢胖子转向朱方旦问道:“朱师爷,刚才你给李府台的夫人号脉,没检查出什么大毛病吧?”
“没啥大毛病。”朱方旦一边偷看着任泽玉玲珑浮凸的身材,一边咽着口水说道:“就是天葵有些失调,还有些轻微的风眩之症,不用吃药,好生调养注意一下饮食起居就没问题了。”
“心没问题吧?”卢胖子追问道。
“心?”朱方旦一楞,疑惑的说道:“没问题啊?难道东家你要学生用西洋医生的法子,用耳朵贴在李夫人的胸口检查,这不太雅观吧?”
“那就奇怪了?”卢胖子比朱方旦还疑惑,喃喃说道:“既然心没毛病,那为什么前些天有百姓告状说,前年有个小乞丐不过是磕头讨饭时弄脏了李夫人的鞋子,就被李夫人叫人打伤了,没钱医伤,伤口发炎活活病死了?”
“还有李知府家里的一个长得挺漂亮的丫鬟,听说因为经常服侍李府台,得罪了李夫人,不明不白就失踪了,丫鬟的父母到府台衙门要人,又被李夫人派人打了出来,说是他们的女儿不守妇道自己跑了,还要找这丫鬟的父母要卖身钱?”
朱方旦不说话了,李率祖和任泽玉夫妻却一起铁青了脸,可还是强忍着怒气准备解释,那边卢胖子却不依不饶,又说道:“还有,朱神医,你可得给李夫人检查仔细了,李夫人的身体可不同寻常啊,进京在康王府住了半年,回来才五个月就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如果能找出原因,我们大清西南诸省也用不着为人丁不足发愁了。”
“砰!”李率祖忍无可忍,一把打落桌上茶杯,铁青着脸起身就往外走。那边任泽玉还算漂亮的脸则是又红又青,无比怨毒的瞪了卢胖子一眼,也是起身拂袖就走,心里则赌咒发誓——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一定要让这个远房侄子死无葬身之地!
“李府台,慢走。”卢胖子得了便宜,还假惺惺的向李率祖拱手道别。
李率祖停住脚步,一字一句说道:“姓卢的,我知道你的后台硬,可老夫的后台也差不了那里,大不了大家一起同归于尽,从今天起,咱们势不两立!”说罢,李率祖再不回头,气冲冲就出了卢胖子狭小的院子。
“死胖子,这可不是你作风。”尚婉欹疑惑的说道:“虽然你这两个远房亲戚既无耻又歹毒,都是罪该万死,可是你一向都是喜欢背后捅刀子啊,怎么今天就公开和他们翻脸了?”
“我如果不公开和他们翻脸,我的麻烦就大了。”卢胖子冷笑说道:“如果今天我认下了他们两个亲戚,那么他们肯定要提出和解,要我放了那个恶霸任兴来,这都不算什么,关键就是我没了迅速扳倒李率祖的机会。不这么和他们彻底翻脸,把他们逼急了主动出招,我那来的迅速扳倒李率祖的机会?”
说罢,卢胖子又在心里补充一句,“不把李率祖这个铁杆汉歼赶快扳倒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我那来的机会练兵铸炮,试验新式武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