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父帅),你是在故意声东击西?!”甘文炯和甘国城同时惊叫起来。
甘文焜笑笑,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催促道:“快,马上换上百姓衣服,把原来的官服找地方埋了,带上三好开给我们的路引,去曲靖!”
………
甘文焜这一手声东击西确实玩得非常高明,不仅贵州的吴军将士认为他会走镇远官道去湖北,就连甘文焜手下的两个笔帖式和十几个亲兵也认为他是真准备去镇远和湖北,所以在吴军将士重刑拷问甘文焜去向抗刑不过时,也都一一交代了甘文焜当众宣布的去向——走镇远官道去湖北,然后在湖北就地组织军队封锁贵州。
被彻底误导之下,曹申吉和李本深等忠于吴三桂的贵州文武官员自然是组织重兵围追堵截,同时又知会镇远官道的沿途文武官员,让他们封锁大小路口,张贴榜文和图象搜捕甘文焜父子兄弟三人。到了第二天,吴三桂亲自派来抓捕甘文焜父子的李开先抵达贵阳之后,听到曹申吉和李本深等贵州文武官员介绍,也是马上提兵向北,沿着镇远官道一路追赶,仔细搜索甘文焜父子兄弟三人的下落。
南辕北辙,虽然曹申吉、李本深和李开先等人象是篦头发一样,把通往镇远大小道路仔细篦了数遍,还严密搜索了沿途的大村小寨,寻找甘文焜父子等人的藏身之地,结果也很自然的是一无所获,甘文焜父子就象上天遁地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当这个消息传回昆明之后,恨甘文焜入骨的老汉奸吴三桂自然是大发雷霆,勒令李开先等人一定要找到甘文焜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然的话,定不轻饶!
吴老汉奸的大发雷霆暂且不去说他,单说甘文焜等人花了两天时间才转上通往云南的官道后,化装成普通百姓南下曲靖,凭借着卢胖子开出的曲靖路引,甘文焜父子三人这一路上还真是通行无阻,大小关口还真是一律无条件放行——不过也不奇怪,吴老汉奸封锁大小关口是对外封锁,许南不许北,再加上谁都没有想到甘文焜竟然会来云南,所以手里拿着真路引的甘文焜父子自然也就不会被人特殊关照了。
让甘文焜担心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吴三桂军集结北上之后,手握曲靖绿营兵权的大清忠臣卢胖子必然会率军抵抗,届时曲靖府战火冲天,甘文焜能不能和卢胖子取得联络就是千难万难了。但很幸运的是,又用了五天时间过了胜境关正式踏入云南曲靖府境内时,曲靖府的情况还是相对比较平静的,官道之上除了巡逻军队多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听到吴三桂大军北上和卢胖子率军抵抗的消息。
“难道吴三桂老贼还在集结军队,没有立即北上?”看到这些情况,甘文焜难免心中暗喜,又赶紧带着儿子和兄弟加快速度南下,并且凭着卢胖子亲手开出的路引顺利通过交水关,来到了曲靖城下。
战火在即,曲靖城的防备难免严密了许多,每一个进城百姓都要接受搜查才能进城,以免有人带着武器进城乘火打劫。见此情景,甘文焜父子三人少不得忍疼交出最后的三把防身腰刀,这才得以在没有惊动旁人的情况下进到曲靖城,并且一路寻到曲靖知府衙门前。
“我的天!”在大堂上见到灰头土脸的甘文焜等父子三人,卢胖子少不得把嘴巴张得足以塞进三个鸡蛋,又是欢喜又是紧张的说道:“天啊!总督大人,卑职……,卑职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还以为你没听卑职的建议,往镇远那边去了。”
“三好,其他话一会再说吧。”甘文焜苦笑说道:“我们三个现在是又累又饿又困,三好贤弟,你能不能给我们弄点吃的喝的,等吃完了再说?”
“卑职死罪,卑职死罪。”卢胖子赶紧道罪,又赶紧回头向朱方旦吩咐道:“朱师爷,快,叫伙房准备最好的饭菜,最好的酒水,一定要把总督大人他们招待好。”朱方旦答应,赶紧下去安排。
“用不着什么最好的酒菜,快一点来点热的烫的就行了。”甘文焜拍打着身上尘土说道:“这一路上,我们全是啃干粮,就没吃一顿象样的饭。”
“是,是,总督大人请放心,一定快。”卢胖子连声答应,又赶紧把甘文焜父子三人领进后堂,安排茶水侍侯,而甘文焜等人三口两口把热茶喝下肚中之后,朱方旦果然领着下人送来了一桌上好酒菜,甘文焜等人也马上象投胎饿鬼一样扑上去,直接端起酒菜就扒拉起来。
“三好,吴三桂老贼怎么还没提兵北上?”饥意稍解之后,甘文焜一边嚼着饭菜,一边含糊着迫不及待的问道:“按理来说,吴三桂老贼的兵少粮寡,应该是出其不意抢先攻占湖广粮区啊?怎么这都半个多月快一个月过去了,吴三桂老贼怎么还在昆明按兵不动?”
“鳌拜果然厉害。”卢胖子答非所问的说道:“平西王爷决定起兵之后,很快就又收到消息,武场、沅州和岳州这些湖广的重要城池,都有大量的兵马异常调动,尤其是贵州通往湖广的门户沅州,更是一口气增兵达到两万!由此可见,鳌拜在决定逼反王爷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把王爷封杀在云贵境内的准备——老东西,军事上果然有两把刷子。也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王爷也就不急着北上,打算等着鳌拜的大军南下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鳌中堂?”甘文焜颇有点不悦,又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曲靖绿营都调回曲靖城没有?”
“没有,还在三岔口关一带训练。”卢胖子回答得非常爽快,“至于我下一步怎么办,当然是送总督大人你们三位去昆明献给王爷,然后誓师起兵,追随王爷的旗帜清君侧了!”
“什么?”甘文焜端着盘子跳了起来,那边甘文炯和甘国城更是把嘴里的饭菜都喷了出来。但不等他们做出下一个反应,后堂的前门后门已经一起被人撞开,刘旭和刘真兄弟领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端起刀枪一起对准甘文焜等父子三人。
“卢一峰!你也变节了?!”甘文焜指着卢胖子怒吼。
“变节?别说得这么难听。”卢胖子微笑说道:“我可是从一开始就下定决心兴汉灭满,杀光满狗和你们这些卖国汉奸的,矢志终生不渝,现在终于开始走出第一步,怎么能说我是变节呢?”
“老子宰了你!”甘文焜狂吼,扑上来就想把卢胖子掐死。但他身体刚动,刘真和刘旭兄弟就已经抢先扑了上来,把甘文焜按倒在地,武艺不错的甘文焜努力想要挣扎,不曾想忽然又是一阵天旋地转,脑袋开始发晕,而旁边的甘国城和甘文炯也是摇摇晃晃,一起一头栽在了酒桌之上。甘文焜不由更是大惊,大叫道:“酒菜里有毒?!”
“别说得这么难听。”朱方旦大摇其头,说道:“我朱方旦虽然有点太过喜欢美女,但好歹也是一个神医,又怎么会在饭菜里下毒害人?——所以,饭菜里只是些我亲手配置的蒙汗药,还有你们之前喝的茶水里也有。”
“狗贼——!”彻底昏厥之前,甘文焜发自肺腑的嘶吼起来。
“狗贼?我如果是狗贼,那你们是什么?”卢胖子冷笑起来,说道:“你爹甘应魁当年跟着满狗入关,杀害了多少无辜百姓?你一门心思给满狗当狗,亲手杀害了七名被你霸占玷污的无辜女子,你们甘家又是什么?卖国贼!”
“全绑起来,向王爷报捷!再贴出布告去,本官决意率领曲靖军民百姓追随王爷,起兵清君侧,诛杀鳌拜奸贼!誓死抵抗满狗暴政,保卫我们曲靖首创的八旗福寿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