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卢胖子点头,又看看天色见是上午,便微笑说道:“林将军,那么你现在马上给我派出五条斥候船逆流而上,船上多备柴禾,到满狗斥候船活动的位置去,给我点上狼烟!”
“我们自己点狼烟?干什么?”吴军众将一片哗然。
“干什么?”卢胖子笑道:“当然是打招呼了,兄弟我蒙王爷错爱,奉命来这里指挥水师招待徐治都小儿,自然要先认识一下这个对手。”
“打招呼?”林兴珠更是傻眼。
“不用多问,到时候你就明白了,快去吧。”卢胖子笑道:“顺便让水师和炮队都做好迎战准备,徐治都狗汉奸白跑一趟,万一发现我军没有准备迎战,说不定就会狗急跳墙向我军水师发动强攻了。”
林兴珠更是莫名其妙,但还是老实下去安排布置了。卢胖子再扭头去看吴军众将时,却见众将大都是满头雾水,惟有老丈人吴国贵若有所思,见卢胖子目光转向自己,吴国贵先是点点头,表示明白,又冷哼道:“满狗最多只上一两次当,以后怎么办?”
“如果满狗水师有胆量坐视我军渡江,那他们就不上当吧。
“卢胖子微笑答道:“满狗有张良计,川、婿自然有翻墙梯,一天之内,我要上游这支满狗水师全军覆灭!”
片刻后,吴军斥候船果然在上游清军斥候小船活动的位置点燃了狼烟,弄得附近的清军斥候莫名其妙,但再上游五里处的清军斥候看到冲天狼烟时却不敢怠慢,赶紧也是点燃狼烟,向再再上游的同伴报警,然后每隔五里一个活动烽火台的报警信号传到枝江水面,正躲在安全地带藏身的清军水师徐治都船队不敢怠慢,赶紧全军张帆出航,借着呼啸北风与顺流江水,风驰电逝一般杀向下游。
不到一个半时辰的时间,徐治都夫妻率领的清军船队冲到了吴军渡江必经的虎渡口江面,然而让这对汉奸夫妻目瞪口呆的是,长江南岸的松滋吴军不仅没有半点登船渡江的迹象,之前在他们夫妻手下连吃大亏的吴军船队则在有着炮火掩护的南岸附近菱形排开,严阵以待。本钱微薄的徐治都不敢贸然进攻,只是把报警斥候叫到旗舰,劈头盖脸赏了几个耳光,大吼道:“你傻了还是疯了?吴狗没有渡江,你放什么狼烟?”
“军门,冤枉啊。”清军斥候大声喊冤,哭丧着脸解释道:“狼烟不是我们放的啊,是吴狗斥候船放的,他们逆流上到了我们的巡逻区域,在我们负责巡逻的江面上放的狼烟,所以上游的弟兄们就误会了。”
“真的?”徐治都大吃一惊。
“标下敢拿脑袋发誓,狼烟真是吴狗放的啊。”斥候队长惨叫答道。
“相公,我们这次遇上高手了。”徐治都的‘贤内助’许氏站了出来,严肃说道:“吴狗那边已经识破了我们的信号传递方式,所以故意如法炮制,诱使我们上游的斥候船发出假信号,让我们船队来回折腾,徒劳无功,疲惫我军,逼迫我军离开有利地形。”
“那怎么办?”徐治都为难的问道。
“奴家认为,改变信号方式。”许氏建议道:“派人登上北岸高地,发现真正敌情,江面与陆上高地同时发出信号,再上游的斥候船再发出信号报警,这样就可以避免敌人伪造信号了。”
“行,就按夫人的妙计行事。”徐治都大喜,忙一脚踢在那斥候队长身上,吼道:“听到没有了?马上派人到北岸高地去,发现吴狗异动,江上和岸上同时点狼烟!”
倒霉的斥候队长答应,赶紧下去安排,徐治都则冲着南面有着火炮保护的吴军船队重重吐了一口浓痰,骂了一句,“无耻吴狗,有种就到江心来决一死战,躲在火炮背后,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骂归骂,身上担负有坚决阻击松滋吴军渡江重任的徐治都始终没胆量拿这点微薄本钱去和吴军水师硬拼,只能是无可奈何的率军返航上……顶着凛冽北风与水流冲击,全靠浆力艰难回航,同时又下令上游的活动烽火台注意伪报,千万不要再让吴军伪报得逞。
顺风顺水而下自然又快又容易,可是逆风逆流而上那就是千难万难了,足足花去了四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全黑时,徐治都的船队才好不容易返回了绝对安全的宜枝水面,然而没等筋疲力尽的清军水手吃饭休息,下游方向忽然又接连升起几团焰火,飞上天空炸开,显示虎渡口又有敌情异动。徐治都夫妻手足无措,既不清楚到底是真,也不明白到底是假,只能是硬着头皮催促全军重新张帆,赶赴下游阻击吴军渡江。
还好,徐治都夫妻在彝陵水师中还算深得军心,一道命令发出,疲惫不堪的清军水师还是依令而行,重新张帆掉头,借着夜色掩护冲向下游。又是一个多时辰后,徐治都夫妻的船队再度抵达虎渡口时,让这对汉奸夫妻气歪鼻子的是,南岸的吴军大营中还是毫无动静,仅有严阵以待的吴军水师炮阵和嘻哈大笑的吴军将士。
“**你娘的十八代祖宗!”一天之内接连白跑两趟,徐治都算是彻底气疯了,把连续两次报错假警的斥候队长抓了过来,一边拳打脚踢一边歇斯底里的大吼,“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出一个子丑寅卯来,老子现在就砍了你正军法!”
“军门,吴狗刚才确实是在渡江啊!”倒霉的斥候队长嚎啕大哭道:“一个多时辰前,一支吴狗军队登上了民船,在这里渡过了长江,登上北岸去了,标下这才报的警,只是标下没想到,那支吴狗军队渡江成功后,就再没动静了。如果你不信,你可以为其他弟兄啊,标下如果有半句假话,标下情愿领死!”
“相公,不要为难他了,他没在说假话。”许氏拉住徐治都,无奈的说道:“奴家刚才已经问了其他斥候,事实确实如此,吴狗是渡过了一支军队大约两千人,但只渡了一次,然后就歇了。”
“他娘的,狗吴狗!”徐治都大吼起来,“你们到底要不要脸?”
“很明显,吴狗就是想要折腾我们。”许氏无奈的说道:“他们就是要逼着我们来回跑,浪费时间和士兵体力,然后逼着我们放弃枝江到宜都那一带的有利航道,到吴狗已经熟悉了的虎渡口这一带来驻扎。”
“不行,不能在这里驻扎。”徐治都打了一个寒战,赶紧摇头道:“虎渡口的南北两岸都已经被吴狗控制了,我们步兵骑兵又不敢出城接应,如果在这里驻扎,吴狗水师发动突袭,我们可就是要孤军应战了。”
“有两个办法。”许氏很有主见的说道:“一是分兵,相公你和奴家把船队一分为二,轮流留下监视吴狗动静,二是把我们的营地迁移到沧港,这样的话,吴狗只要一开始渡江,我们也就能马上出兵阻击了。”
“绝不能分兵。”徐治都赶紧又是摇头,说道:“夫人,你虽然精通韬铃善于骑射,但你对水战始终了解不多,水战最忌讳的就是分兵,一旦分兵,互相之间实在很难救援,远比陆地上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
“那我们就只能撤到沧港了。”许氏语气更加的无奈起来,“不然的话,再撤回绝对安全的枝江水面,士兵的体力已经支撑不起了。”
“那就只能这样了。”徐治都垂头丧气的传令道:“打旗号,回撤二十里,到沧港休息。”
被卢胖子折腾得死去活来的徐治都夫妻船队终于又撤退了,卢胖子却丝毫没有半点满足的模样,只是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徐治都船队的灯火许久,确定徐治都夫妻确实不是在诈退之后,卢胖子很快就对吴国贵吩咐道:“烦劳岳父再下两道命令,第一道是给咱们的运兵船队,一个时辰后,再运两千军队过江:第二道给林兴珠,让他做好准备,满狗船队第三次折头杀回的时候,马上出击,全力抢占上游的有利位置,接下来该怎么办,让他自己考虑吧。”
“明白。”吴国贵有气无力的答应,又问道:“你呢?你怎么办?”
“小婿累了,想去休息了。”卢胖子打了个呵欠,“岳父你如果累的话,也可以休息了,把满狗折腾到了这地步,林兴珠还打不了胜仗,那他也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注:徐治都的汉奸老婆许氏并非虚构,为史实人物,螨清史料吹嘘其为‘精韬铃善骑射每每偕夫出征……”历史上三藩之乱中的荆州大战开始前,徐治都被吴军牵制在常德一带,许氏发现吴军有进攻荆咐迹象,便替汉奸丈夫约束军队,整顿军纪,并捐出所有首饰犒劳士兵,使得徐治都返回彝陵后得以立即领兵增援荆州。后许氏又与徐治都并肩出战吴军,被吴军击杀于彝陵,康麻子特旨优恤,封世职云骑尉,由其子徐永年承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