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焉卷开帘,扶出自家小娘子。
桥游思微笑着看向桃林,依旧一身雪白,当漫眼至高高的白墙时,嘴角一弯,柔柔一笑,踩着蓝丝履慢行。
晴焉道:“小娘子,咱们是先进庄,亦或入桃林呢?”
桥游思边走边道:“既来华亭,怎可不去拜见伯母。”
这时,看得呆了半响的粉纱小女郎款款走来,浅浅一个万福,把二人一拦,笑眯眯的道:“敢问,何家女郎耶?陈郡,袁女正见过。”
桥游思微笑万福道:“吴县,桥游思,见过袁小娘子。”
“咦,吴郡清绝?!”
袁女正眸子一下发直,而后一把捉住桥游思的手,细细的看,笑道:“姐姐真美,清兮丽兮,盈耳而卷兮!”
桥游思轻轻抹去她的手,微笑道:“桥游思,不敢当袁小娘子赞也,游思尚有事,先行告辞!”言罢,携着抹勺匆匆而去,心道:这个小女郎,眼睛真渗人,怪也……
袁女正眼睛一转,提着裙摆奔上前,再一次捉住桥游思的手,笑道:“姐姐且慢,妹妹有一不情之请,尚望姐姐成全。”说着,不待桥游思挣脱,也不待她说话,将身子依过去,娇声道:“女正遇此桃林,见而心喜,当入庄拜见其主人,寥表谢意。奈何,却不识得其主人,正左右为之难之际,幸而姐姐来了。”言罢,抱着桥游思的手臂,径自往庄墙直去。
晴焉“噗嗤”一笑,桥游思细眉略皱。
“女正!”
袁女皇一声娇唤,满脸愁色。袁女正回过头来,吐了吐舌头,娇声叫道:“阿姐,姑且在外待之,稍后,女正定为阿姐,多谢一礼!”
“桥、游、思……”
她们将将一走,夹岸的桃林道中,驶来一车,车中的顾荟蔚看着满眼的桃红,以及那婉约身影,轻轻叩了叩手指。
贴身近婢侍墨卷帘,问道:“小娘子,咱们是……”
顾荟蔚皱眉道:“入林。”
与此同时,庄墙中。
“喵!!”
大白猫发疯一般从廊上穿过,身后跟着两只大白鹅,大白鹅扑扇着翅膀,凶猛之极,沿廊追梯,誓必要将这偷鹅蛋的大白猫撕成碎片,方才甘心。
“喵……”
大白猫到底能攀能爬,敏捷甚多,只见它一个纵身,跃过雪雁的肩,跳上莺歌的头,借势猛地一蹬足,又窜上了研画怀中的苇席,在苇席上一掂,揉身跳进院中,顺着一群群的小婢腿间缝隙,朝着院外狂奔。待穿出院外之时,回头张大嘴巴,仿似在笑。继而,慢悠悠的弓起身,准备再去偷个鹅蛋尝尝鲜,突然眼睛一滞,亦不知看到甚,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仙儿,仙儿,莫跑,莫跑……”袁女正眸子一眨,提着裙摆便追。
“嘎,嘎嘎……”
院内,白将军与白牡丹丢失目标,顿时大怒,一阵横冲直闯后,娇呼四起。
“呀,果盘掉了……”
“哎,白将军,莫啄我呀……”
“苇席,苇席,追苇席……”
碎湖站在廊上,莞尔一笑,继而加快脚步走向中楼。行至中楼正室门口,弯身除却脚上绣鞋,轻步入内,唤了一声:“主母。”
“碎湖,进来。”
衔着朵朵碗大的海棠,转过八面百花闹海屏,一眼便见主母歪身坐在案后,杨小娘子陪于左侧,夜拂、嫣醉、巧思、雪霁四人侍在身后,尚有一婢,身着雪白襦裙,围着青色三角纹帧,正为主母轻轻捶肩。而在主母的案前,跪着一婢,仔细一辩,乃是少主母贴身近婢抹勺。
昨日,少主母便来到了华亭刘氏庄外桃林中,因她乃是待嫁之身,不可入庄拜见主母,便命人在庄外铺席,朝着华亭中楼方向,行手拜礼。
碎湖一来,抹勺便大礼三拜后起身离去。
刘氏笑道:“碎湖,你来得正好,你家少主母诗语会选在咱们桃林,可见她之用心至孝,你需得尽心,不容有失,切莫让人笑话我华亭刘氏。”
碎湖笑道:“少主母至纯至孝,知晓小郎君北去,便以此法代小郎君尽孝,承欢于主母膝下。此举既可尽孝,又可扬我华亭刘氏美誉,婢子岂敢懈怠。主母但且宽心,一应物事、各式所需皆已备妥。”
刘氏想了一想,嘱咐道:“好茶、好酒要多备些,另外,林中尚有一方鱼潭,其中鲈鱼独特,若是垂钓于潭,亦可凭添几许趣味。”说着,拉着杨少柳的手:“柳儿,可否让舒窈……”
杨少柳淡声道:“娘亲,少柳已命人送去鱼具等物。”
“那就好,那就好,不可失了颜面。”刘浓面上洋着红晕,显然极是开心,又道:“虽说临近咱们庄子照应得上,可来的都是世家小女郎,万万不可有失,需注意安危。”
碎湖嫣然一笑,柔声道:“主母且宽心,庄中白袍虽是刚行操练几日,可罗首领与高首领俱在,俩人早已领着数百人,镇守于庄外离亭口,但凡入华亭之人,皆在眼中。”
“唉……”
刘氏悠悠一叹,庄外现下定是小女郎成群,惜乎却不能外出一见,摸着杨少柳温润如玉的手,柔声道:“柳儿,舒窈也至贴于你,你可否……”
杨少柳细眉一颤,轻声道:“娘亲,少柳不喜聚会。”
碎湖笑道:“小娘子该去呢,现今小娘子代小郎君坐镇华亭刘氏,理当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