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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日如血眼,灼尽一切如熊火。漫漫的山岗由低至高,蜿蜒匍匐而上,待至顶岭时,呈凹型,中腹内陷,两侧悬峰。
刘浓勒马于岭下。
刘胤雄跨于骑,虚着虎眼,打量宛若城墙剁口的山岭,冷声道:“小郎君,此岭极险,乃设伏上佳之地!如若强行,必有伏军!”
北宫道:“此乃阳谋陈阵,明知有险,却不得不往,明知必伏,亦不得不探!”
“鹰……”
“鹰、鹰……”
三只鹞鹰呈三角形,穿出血眼,低低掠过山岭,直直插来。
“簌!”
突地,一枚羽箭从岭中骤然奔出,扶摇直上,直取落在后面的一只鹞鹰。
“鹰!!”
鹞鹰受惊,提翅急纵,羽箭衔身攀上,“鹰!”眼见即将中箭,那鹞鹰猛地一声长啼,身子猝然再拔一丈,羽箭势弱,往下便坠。
“鹰!!!”
鹞鹰双爪一探,抓住羽箭,将身一旋,高高盘起,而后,陡然展翅,斩风掠下,直直扑至唐利潇手臂。
“呼……”
岭下,千军齐齐喘出一口气。
“希律律……”
便在此时,一骑至山岭背后漫上顶峰,衔着落日赤光,慢蹄踏入众人眼帘。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相隔千步!居高临下!
曲平一挽马缰,奔至岭下五百步,拖刀,转马,高声叫道:“我家郎君,乃是上蔡府君,经此而过,入上蔡奉职!尔乃何人,竟敢箭射府君之鹰,汝可知罪?”
“上蔡府君?!”
岭上那人神情一怔,而后提着马,转了一圈,提着乌木枪,哈哈笑道:“上蔡,唯闻李坞主,何曾有府君?!尔等想必乃是流匪,速速留下粮草,撤出此岭,方可留得项上人头!如若不然,万军之下,辗作齑粉!”
“大胆!!!”
郭璞纵骑而出,放声叫道:“我家郎君乃是晋室之府君!此地乃晋室之土,尔等乃晋室之民,岂敢不尊上谕!念尔等言语初犯,不计为过!速速下岗,迎取我家郎君!”
“哈哈哈……”
岗上传来一阵大笑,那人纵刀呼道:“晋室,晋室在江南也!若是祖豫州来此,我等理当弃刀宰羊,奉酒以待!至于尔等,若要就此过,当心脖痒而头坠也!”言罢,提马纵入岭侧。
“唉!”
郭璞一声长叹,奔骑而回,摇着头,沉声道:“郎君,大义不通矣!”
刘浓笑道:“不通方乃正理,北宫何在?”
“北宫在!”
“埋锅造饭,明日闯关!”
“诺!!”
刘浓翻身下马,抖了抖肩上白袍,摇了摇微酸的肩,问道:“剑卫刺探可回?”
唐利潇道:“尚未回,然,鹞鹰所见,岭侧东西各有一营,营中人数若干。”
“若干?!”刘浓皱了皱眉,鹞鹰仅能查探方圆三里,粗略辩识事物,却不能计数。
郭璞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笑道:“郎君但且宽心,若匪人真有万军,早已横行汝阴,岂会占险于此?!若是其不知深浅,夜袭来战,当为最佳!”
荀娘子冷声道:“匪人据此官道而未亡,岂是愚蠢之辈?祖豫州容他,想必有因!”
“这,兴许,兴许有旧……”郭璞神情尴尬,捋着短须讪讪而笑。
刘浓剑眉微皱,稍作沉吟,冷声道:“莫论何因,我等经此而过,若遇拦截,当为匪!”
“小郎君!!”
这时,杜武快步而来,身后跟着几名剑卫,押解着一人。
唐利潇问道:“可有失?匪人几何?”
剑卫道:“无失,得此匪人!匪人聚众过万,据险而守,战匪,战匪,亦近万!”
众人闻言心惊,郭璞上前一看,奇道:“此乃农夫,何故截之?”
剑卫道:“非也,此乃匪人!”
农夫,匪人……
刘浓眯着眼打量这名俘虏,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几不蔽体,赤着的两足犹沾泥。若言其为农夫,他的腰间却别着一柄柴刀。若言匪人,他的眼中没有狠戾,唯余恐惧。
“容他答话!”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