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关于爱恨情仇的事情,自古以来都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至少从语言上来说,从没有谁能够给出相对合理的解释,哪怕是曾经的最有可能修道成仙的那个人也不能,否则也断然不会取号“潇情”。
潇潇,有形容风雨暴疾之时,也有形容细雨绵绵之时,与情之一字放在一起,又有感情上的事情时骤时缓不可捉摸之意,想来当初潇情子的仙途上或许也有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往日情事吧!
夜风微凉,天上并没有雨水滴落,湖水也只剩下一层层波纹微微荡漾,水下的鱼儿早被追云剑气吓跑到了其他地方,正躲在不同的荷叶下瑟瑟发抖。
剑光在雁惊公园骤然乍现,剑尖却对着自己的主人,尽管剑身似乎还带着某种细微的挣扎,但是它并不敢违抗主人的命令,于是只能朝着主人的胸膛飞去。
在一声不甘地叫唤之后,钟天齐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水,毫不犹豫伸手握住了追云剑柄,想要阻止仙剑的去势,然而这一剑似乎带着殷芙无比强大的决心和意志,并没有发生任何的偏移。
飞剑拖着钟天齐的身体朝前滑去,他的脚下被拖出两道微长的痕迹,另一只手急忙抓住了栏杆,剑势总算停止继续前进。
殷芙能感受到钟天齐两只手都非常用力,如果再给追云施加力度,他的身体很可能会被撕裂,尽管他的身体在修习《烈阳典》之后变得极为强悍,就算不运转修为,肉身也绝对超出了大部分普通人,然而殷芙在举剑自刎时都还在担心他的安危。
“芙妹,不要,你千万不要做傻事!”
钟天齐极力劝阻,脑海里飞快旋转着能够让她放弃这个危险念头的方法,可惜那个方法是他很难面对的,他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却听殷芙苦笑一声,眼神越过钟天齐,落在幽暗深远的雁惊湖对岸,在那里一片虚无,她说道:“也许,喜欢一个人的代价便是傻吧,傻也罢蠢也罢,你既然不肯给我答案,那又何必阻拦我自刎?”
钟天齐觉得手臂有些发麻,然而他没有时间理会身体上带来的痛楚,劝道:“就算不为了我,你也应该为了很多人活着,比如清林苑的那些师弟师妹,比如你师父,也许他们都希望你活着!”
听着他的话,殷芙心中越发凉了几分,他提到了很多人,然而在这些人里它并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那个人。
忽然间,她抬起右脚朝前迈出了一步,这一步便让她和追云的距离近了一尺,说道:“你知道的,我师父一直以来都尊重我的选择,至于那些师弟师妹,我确实羡慕他们能够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但是他们又哪里体会过我的痛苦?”
言罢,殷芙第二步已然落下,高跟鞋踏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这声音却像是响在了钟天齐的心理,引得他身形微微发寒,眼眸里开始出现惊惧的神情。
他因为承受着仙剑和湖畔栏杆的撕扯而产生痛苦,他因为痛苦而忍不住开始发出令自己鼓起信心的咆哮,随着脸色的苍白,额头上的汗水开始顺着他的脸颊淌落。
此时的他在以普通的身躯对抗修仙者的强悍手段,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如何能撑到现在,到底凭借着如何强悍的意志,才能将仙剑留住。
“放手,不然你也会死!”
殷芙又朝前走了一步,看着钟天齐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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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眉微微蹙起,她的神情开始出现一些担忧。
然而钟天齐如何也不肯放手,哪怕神志在强大的力量之下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手中依然紧紧攥着仙剑,脸上的青筋就像枯树上的藤蔓般显得格外清晰。
殷芙的眉头越皱越深,她甚至感觉到一丝的不安,便在她犹豫时,忽然听见钟天齐十分不甘的声音从他口中沙哑响起:“芙妹,我不同意你死,你就不能死,除非我先死!”
听着这句话里的内容,殷芙的心神猛然颤抖,眼眶中欢喜激动的泪水再难抑住,夺眶而出,清秀的脸颊上便多了两行泪痕,原本冷漠的她,终于梨花带雨,看上去令人异常怜惜。
她今晚将钟天齐带到这里,就是想听到一些证明他还在乎自己的话,直到现在,她终于得偿所愿,然而还不等她继续兴奋下去,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惊恐。
因为在钟天齐的脸上,那些青筋开始闪烁着道道金光,仿佛漏电的电线上闪烁的火花,不远处被钟天齐扔在地上的西瓜刀开始颤抖,不时闪烁着金光的刀与坚硬的地面发出叮当的响声,响在两人的耳畔异常清脆。
钟天齐当然没有兴趣去理会这些,他只是想让仙剑停下前进的趋势,所以在迫不得已之下,只能被迫运转了体内的元气,在察觉到追云之上的青绿剑芒逐渐敛没,他也终于无力栽倒。
殷芙慌忙上前将其扶住,脸上的泪水很快从激动兴奋变成伤心欲绝的味道,抱着他虚弱无力的身躯,不停摇头。
“不,不要,都怪我……”
殷芙一直重复着简短的话语,语气里满是自责和后悔,然而看着钟天齐身上金光逐渐消散,眼里的绝望越发浓郁,不远处那柄西瓜刀也已经重新恢复了平静,就像一条死鱼般不再动弹。
钟天齐的身体因为强行运转修为而变得极为虚弱,眼帘微垂看着殷芙滑落到下颏的泪珠,映照着昏黄的路灯显得格外漂亮,仿佛一颗明亮的夜明珠般夺萃绚烂。
“芙妹,不要哭……我知道你不想我死,但是你是我喜欢的人,如果没有能力保护你,我确实连个废物都不如,非要死的话,那就让我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