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阁,月如弓。
虽然“桃花岛”有固定的客房,郭默还是让两位师傅,住进了自己的松风阁。
而二徒弟小南天,又想跟师傅多多接触,也软磨硬泡地住了进来。
冯衡见此,还特意安排了身边得力的丫鬟听香,前来伺候。
“默儿,本来你的婚事,大师傅该前来的,只是......”
“妙手书生”朱聪,喝了杯浓茶,醒醒酒。
下午的酒,真没少喝,陈玄风、陆乘风和武眠风,居然都是好酒之人。轮番上阵,频频敬酒。
“南山樵子”南希仁,功力较为深厚,还能硬扛着,朱聪就差点儿意思了。
“二师傅,徒儿明白您的意思。”
关于大师傅“飞天蝙蝠”柯镇恶跟“黑风双煞”,多少年积攒下来的恩怨,郭默也知道无法彻底解决。
现在的状况算是最好的,大不了双方尽量不见面就是了。
已经快二更天了,小南天已被郭默打发上床睡去,听香却执拗着要在一旁伺候,呵气连天的,郭默也只好听之任之。
“默儿,你的婚事,你心里有什么章程吗?打算在哪里操办?”
朱聪见郭默并没介意,话锋一转,说起了郭默的婚事。
说实话,一开始几位师傅都不是很赞成,郭默跟“东邪”的女儿结婚。
主要是对方的名头太响,而且诸多“离经叛道”之举,不是他们这些年坚持的“狭义”所能容忍和理解的。
除去在大漠那三位师傅,南来的四位,也只有老四“南山樵子”南希仁,算是支持郭默。
那也不是因为,他能接受对方的身份,而纯粹只是力挺自己的徒弟而已。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南希仁反而在想,“到底谁才是师傅呢?”
如果没有郭默这个徒弟,他都怀疑,自己于武学一途,最多也就二流的境界。
因此,从内心里对郭默这个徒弟,格外的看重和珍惜。
此次“桃花岛”之行,郭默的表现再一次超出了二人的想象。
而声名赫赫的“东邪”黄药师,对他们二人居然也异常客气,毫无傲慢之感。
“黑风双煞”和陆乘风等人,更是称兄道弟,亲近不已。
他们知道,这些人如此表现,都是冲着自己这位二徒弟的面子。
“二位师傅,这个事情,具体的我还没想好。”
“接下来,我还要把蓉儿她娘的伤完全治好,这恐怕就得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
“而我娘和大哥也都不在这里,婚约大事,我总觉得不能如此草率。”
见到郭默这样说,朱聪张了张嘴,仿佛有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南希仁在旁边看到了,思索片刻,说道。
“默儿,有些话,为师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也许你自己都已经有所觉察了。”
“在十四年前,当时我们刚到大漠的时候,见到了你娘和你们兄弟两个。”
“当时你娘李萍就告诉我们,你并不是她的亲子,但是却强烈要求我们,务必不能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以为师看来,你娘的确将你视如己出,甚至比对你大哥都要上心。”
“今日告诉你,也算是你娘李萍的意思,我们希望在你心里,永远当她是亲娘一样的对待。”
没想到,二位师傅竟然是说这个事情。
郭默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
“二位师傅,其实这件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亲生的如何,不是亲生的又如何?”
“只要娘真心待我,我也真心待娘,即便不是亲生的,也胜似亲生。”
“所以,这辈子无论将来怎样,我郭默永远会当亲娘一样对待。”
“好,不愧是我们‘江南七怪’的徒弟,为师没有看错你!”
“南山樵子”南希仁,少有的这样兴奋,也干了杯中的酒。
然后,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物,递给了郭默。
“这是两年前,咱们离开大漠之时,你娘背着你偷偷给为师的。”
“说是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去,让为师找个适合的机会,将此物交于你手,没想到一等就是两年多。”
郭默很是诧异,伸手接了过来。
原来是一方绸布,入手丝滑,打开来,却发现竟然是一件婴儿的襁褓,而在襁褓的外层,却有被血污过的痕迹,巴掌大的一片。
在襁褓内侧的一角处,还有着一些字迹。
这襁褓一看就有些年头了,但这字迹却不知用什么墨写成的,依旧清晰如新。
“庆元六年十月十六·默”
“这是,我的?”
郭默有些惊讶,他从来还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东西,襁褓上清晰地记着自己的生辰名字。
这是“蓄谋已久”的抛弃吗?要不然正常的家庭,谁会没事在襁褓上写这些东西?
“默儿,听你娘说,你是她在去大漠的途中捡的,在山东地界。”
“当时没太在意,看到地上有一个婴儿在哭,担心你冻饿而死,就把你带走了。”
“你娘是一个伟大的女人!当时你才出生两个来月,而靖儿还不到半岁,可想而知,你娘是怎样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的。”
“她当时那种情况,换个旁人,都未必能救你回去。”
听着南希仁这样说,郭默的眼睛也湿润了。
“后来,到了大漠,你娘也让我们一视同仁,教导你和靖儿武功。”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只是当你娘拿出这个襁褓的时候,为师却感到一丝压力。”
南希仁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朱聪也放下了酒杯,二人都一副严肃的神色。
“二位师傅,怎么了?你们怎么这样看着我?”
“即便知道了我是捡来的,也改变不了什么啊?这个小襁褓,就当成一个纪念留着吧。”
郭默倒想得挺开的,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无论自己是李萍亲生,还是父母另有其人,无非关乎这具身体而已。
而自己的灵魂,却不属于这个世界,天然的在感情上,就淡了许多。
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跟自己交往过密的娘亲、蓉儿、大哥、师傅、各位朋友等。
逐渐成为自己的牵绊,有没有血缘关系,对他来说,倒不是太要紧的,除非哪天,自己在这个世上的孩子出生。
“默儿,难道你就没看出来什么吗?”
朱聪不禁出言道,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向来“聪明绝顶”的徒弟,此时的反应怎么这样迟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