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留客天留客,客欲南行路难行。
也许是老天有意成全这两对师徒,郭默和黄蓉,在哲别家热热闹闹地过了一个守岁夜,第二天起床才发现,完全走不了啦。
“大雪封门”,从小生活在南方的黄蓉,终于体会到了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连院子里,都下了两尺多深的雪,更不要说大门外边。
好在哲别家里,还有六名老卒,正在费力地清理院子里的积雪。
可惜,积雪好清理,却没办法运出去,大门从里边打开,看到的是一人高的雪墙,只能堆放在角落里,静等自身化冻。
“哎,哲别师傅,看来我们得在您家里,多吃几顿饭了。”
郭默无奈地说道,
“哈哈,这正好,省得你们真的离开了,下次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你小子才能登我哲别的家门呢。”
哲别倒是很高兴,对于这种极端的天气,家中早有准备。
无论是粮食、酒肉,还是取暖的木炭,在年前就早早备下,足够消耗一两个月的。
既然收了哈吉做徒弟,就得尽到做师傅的义务。
就在一众老卒清理出来的二道院里,郭默先让哈吉练了一趟拳脚,发现他只会一些军中基础的把式,没学过什么正经的套路。
倒是体内蕴含的“大漠七式”的内力,已经有了扎实的基础,看来也是一个既有天赋,也肯下苦功的孩子啊。
郭默很是高兴,就手把手教了哈吉一套掌法,正是自己所创的“朝阳掌”。
因为哈吉的武学底子,还是稍显薄弱,就只好将全套掌法,拆分开来,一套一套传授。
“哈哈,默儿,这套掌法大开大合,颇具阳刚之气,为师见猎心喜,不知道能不能也一起学一下?”
家里就这么大地方,郭默教授哈吉的时候,哲别也在旁边看着,无论是招式,还是讲解的内容,其实早已听得七七八八了。
“当然没问题了,这是徒儿自创的一套掌法,全称叫‘朝阳落日掌’,可拆分为三套掌法,可分别修行。”
“这套就是拆出来的第一套掌法,叫做‘朝阳掌’。阳之初升,其芒在东;晨嚣紫气,万物莫从。”
“师傅,您要能经常练习这套掌法,对您多年征战,沉积在骨子里的杀伐戾气,也有很好的调节作用。”
现在的郭默,经过“东邪”和“南帝”的双重调教,已经算是国手级别的医者了。
他早已看出来,哲别师傅多年征战落下的伤痛,已经到了不得不治疗的地步。
好像历史上的哲别,就是这一两年去世的,比成吉思汗铁木真还早了两年。
既然老天让自己来到这里,又做了哲别的徒弟,那他就不会对此事袖手不管。
利用两天时间,郭默详细地拆分、讲解完“朝阳掌”,好在哈吉之前修炼过“大漠七式”,对人体的穴位和经络,还算是熟悉。
等哈吉慢慢了解、掌握之后,郭默让黄蓉在一旁监督着,他自己却要开始给哲别治伤了。
“什么?将军的伤病有那么严重?”
等郭默给哲别检查了一遍,并当众说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即将出现的严重后果时,一向泼辣的芸娘也被吓住了。
“师娘,不是我在危言耸听,我想师傅他自己心里也该有数。”
哲别低着头没有说话,那副模样分明已经出卖了他心中的想法,芸娘对这个十几年的枕边人,当然了解得很。
“默儿,你能把你师傅治好吗?”
芸娘一副期盼的眼神看着郭默,生怕从他嘴里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哈哈,放心吧,我既然查出了师傅的问题,当然也就能解决掉。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一定还给师娘一个‘生龙活虎’的师傅。”
芸娘似乎从郭默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俏脸一红,笑骂道。
“好你个皮猴子,连你师娘的玩笑,你也敢开了?好好给你师傅治伤,师娘给你专职做一个月的厨子。”
就这样,郭默和黄蓉在哲别家里住了下来。
黄蓉负责监督哈吉练武,当“朝阳掌”渐渐熟悉之后,黄蓉又将“落英神剑”传给了哈吉。
为此,郭默还将“赤霄剑”暂借给哈吉使用。
知书达理的芸娘,背地里却告戒了哈吉好几次,师傅这把剑你只能暂时使用,却不能据为己有。
芸娘是知道“赤霄剑”的含义的,这也就是在蒙古大漠,要在中原腹地就会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佩戴此剑的。
而郭默则利用这段时间,为哲别调理身体,不惜耗费“九阳真气”,将哲别的经络冲刷了无数遍。
哲别未学过内功心法,郭默只好又传授他基本的呼吸吐纳之术。
重在调养五脏六腑,梳理经络穴位,使得内外协调,共存共融。
......
“默儿,你们真的要走吗?”
快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已经到了二月底。
大漠的雪,也停了十几天,虽然天气还是有些冷,道路却勉强可以行走。
经过一个多月的调理,哲别的身体早已完全康复。
用他的话说,二三十岁的时候,也不过有这样的体能。
还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芸娘,芸娘竟然害羞得低下了头,刚刚三天前得出的确诊——芸娘怀孕了。
有郭默这位“神医”亲自作保,哲别当然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就连哈吉要跟着师傅一起远行的哀伤,也被冲澹了许多。
“师傅、师娘,本来我们到大漠,一是蓉儿想领略一下大漠的风光,二是有件事需要办理。”
“没想到今年的雪下得这么大,好在有师傅、师娘照顾,要不然还真不知道怎样熬得过去?”
郭默也有些伤感,这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大漠了吧?
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
“默儿,你让我打听的事情,到现在还毫无头绪。但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西毒’欧阳锋已经暗中投效了大汗。”
雪停之后,郭默就告诉了哲别自己来大漠的目的,是为了寻找蓉儿的爹爹“东邪”黄药师,至少也要打听一下,“西毒”欧阳锋叔侄的消息。
没想到,这三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杳无音信。
“不过,自从‘西毒’欧阳锋,在居庸关助力木华黎破关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以我判断应该是离开了蒙古。”
“哲别师傅,您和师娘留步吧,开春之后您要想重返沙场,就请命去对付高丽吧。”
“对付这个国家,最好完全打下来,亲自占领了,绝对不要接受投降。您要是想儿子了,就捎个信过去,或者欢迎您和师娘到大宋来。”
郭默和黄蓉,带着哈吉离开了。
在哲别家这两个月,郭默几乎算是两眼一抹黑,没什么外界的消息。
好在大冬天的,各方势力都在猫冬,也没有什么大规模的行动。
继续向东南走了三天,郭默终于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
“蓉儿,这个山崖,就是当年白凋大战黑凋群的地方,在崖顶那个位置,有白凋它们的窝巢。”
郭默也跟黄蓉讲过两只白凋的故事,小丫头还曾经为那对殉情的白凋掉过眼泪。
这里距离“七贤庄”,不到十里地,三人骑的马,都是哲别送的军中良骑,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算是上上之选。
一熘烟的功夫,就已经看到了“七贤庄”的大门。
远远地看着,郭默没有到近前去。
因为,他发现大门两侧,分别有两名蒙古军兵在值守。
“默哥哥,这里好像被人给占了?”
郭默当然也看出了异样。
原本随着“七贤庄”的兴旺,在庄前很长一段道路两旁,时不时都有一些小商小贩在聚集,而现在却空空如也。
“走,咱们先到集镇上住下,晚上再来。”
看到“七贤庄”的变化,郭默只好强忍着要闯进去的冲动,毕竟还带着哈吉呢。
三人调转马头,来到最近的集镇,也就是郭默最初住的地方,那时候还没有“七贤庄”。
天已经快黑了,三人找了间客栈住下,简单地吃喝完毕。
郭默叮嘱哈吉不要外出,就在房间里修炼内功。
几天前,郭默检测了一下哈吉的内功进境,发现这孩子“大漠七式”第三层“白日黄沙”,境界已经完全稳固了,就又传了他第四层“秋来如雪”。
郭默的眼界之高,不是“飞天蝙蝠”柯镇恶,或者“南山樵子”南希仁可以比拟的。
他传授哈吉“大漠七式”,同样的功法,理解的却更深刻,让哈吉也少走了很多弯路,学习效率也高了很多。
现在,郭默的徒弟或下属中,已经有不少人在修炼“大漠七式”,郭默想着,是不是还能更上一个层次?
可惜,内功心法的事情,需要静下心来,花心思去琢磨,只好延后再说了。
定更天一过,天寒地冻的,大街上早就没什么人了。
郭默和黄蓉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客栈,直奔“七贤庄”而去。
离着就三里地,二人熘达的功夫就到了。
郭默没走正门,从一旁的侧墙纵身而入,“七贤庄”内黑漆漆一片,只有东边的院子里还亮着灯。
郭默一看乐了,低声对黄蓉说道。
“蓉儿,看见没,那亮灯的地方,就是我住的院子,没想到这么多房间,对方却选了那里。”
在郭默的带领下,二人熟门熟路地来到院子近前,发现院门口挂着两盏“风灯”,两名蒙古士兵正在值守。
“内院还有人值守?看来这里住的人,身份不简单啊。”
“噗噗——”
两道破空之声,郭默连发两指,封住了两名蒙古兵的穴道,然后二人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而两个蒙古兵,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过去,既动不了地方,也张不开嘴。
院子里很简单,当年修建的小亭子还在,一张石桌子,周围有四个石头墩子。
亭子里很干净,看来经常有人负责打扫。
二人继续往里走,正对着有三间房,西边那间是卧室,中间是一个小的客厅,而东边是郭默当年的书房。
现在亮灯的,正是那间书房,有人在读书吗?
到了自己家,郭默倒没那么客气,他倒想看看是谁住在了这里。
也没打招呼,上前推开了正中间的房门。
“吱呀呀——”
夜里的声响,总显得那样的刺耳。
“谁啊?不用给我送吃的,我再看会儿书就睡了。”
从东边的书房里,竟然传出一个孩童的声音。
郭默没有回答,径直走向书房,又推开了东边的门。
果然是一个男孩,大概有七八岁,穿着一身厚实的皮袍,头戴一顶黑白相间的毡帽,正坐在当年郭默读书的地方看书。
男孩个子还矮,坐在椅子上,连两只脚都还悬空着。
读书的孩子没有听到对方回答,微微有些诧异。
却又有脚步声走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盯着门口。
郭默和黄蓉闪身进来,正好看到这孩子那双明亮的眼睛。
“你们是谁?”
孩子发问道,声音还算是沉稳,眼神却出卖了自己,略显得有些惊慌。
郭默没有回答孩子的问话,而是四下里打量着自己这间书房。
发现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书柜上的书,比起以前要多了不少。
“蓉儿,这里还没太大的变化,以前我也在这里看书。”
郭默对旁边的黄蓉说道,似乎根本没理会那小男孩的存在。
而郭默这句话,却让那七八岁的男孩眼睛一亮。
“你...你是郭默叔父?”
“叔父?”
郭默听到这孩子,竟然叫自己“叔父”,有些发愣。
他的这个反应,完全落在那孩子的眼里,更是有一道欣喜之色闪过。
孩子急忙放下书,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许是坐的时间久了,脚有些麻木,一个趔趄差点儿摔倒。
“侄儿忽必烈,见过郭默叔父。”
此孩童竟然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忽必烈?
“哦,你是拖雷安达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