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和萧飞的灵魂融合后,无论是先天能力还是后天能力都可以用恐怖来形容,尤其是在武学领悟力上面,简直可以用匪夷所思来形容。
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将裴家拳的‘七伤’练出一定火候,打出四层劲力。
听到裴东来的话,裴武夫想到因为裴东来一句话而改变当初的决定,心中多少有些唏嘘。
唏嘘之余,他收敛笑容,扭过头,面色复杂地看着裴东来,问道:“东来,当那个叫藤野的小鬼子利用暗器反攻为守,对你使出必杀一击时,我心里其实没底的——我非但无法保证你能够躲开小鬼子的绝杀一击,甚至认为你躲开的几率比躲不开的几率小。”
耳畔响起裴武夫的话,裴东来脸上笑容一僵,脚步不经意间停了下来,心中掀起了惊涛巨浪——他以为裴武夫没有出手是对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夜幕下,裴东来凝视着裴武夫那张熟悉的面孔,莫名地感到有一丝陌生——他丝毫不怀疑裴武夫对他的爱,同样,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裴武夫会对他见死不救!
“我没出手救你,是因为我觉得,你和那个小鬼子的比武不光代表你个人,还代表裴家,代表整个中国!”
察觉到裴东来脸上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那缕淡淡的忧伤,裴武夫抬头望天,正色道:“我从小跟你爷爷习武时,你爷爷便告诉我,今后若要与人比武,一定要光明正大地战胜对手,不能用一些歪门邪道的手段,否则便会丢了裴家的脸!”
“如果当时,我出手救你的话,不但丢的是裴家的脸面,还会丢整个中华武学界的脸!”
话音落下,裴武夫收回目光看向裴东来。自责的情绪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随后……他再次用一种复杂的语气问道:“怪我吗?”
怪吗?
裴东来涌现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以至于他张开嘴巴,半天没有吐出一个字。
“瘸子,我小的时候,你带着我生活在大兴安岭,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你有着怎样辉煌的过去。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走出大山。”
沉默片刻后,裴东来凝视着裴武夫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轻声道:“后来。你同意我的决定,带着我走出大山,让我见识了外面的花花世界。见识了这个世界的不公平——因为我们穷,很多人看向我们的眼神是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那时候的我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眼神,我也不喜欢别人骂你傻,更不喜欢别人用一种看向乞丐的眼神看你。所以,那时候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我就算强.奸这个狗娘养的社会,我也要混出个人样来,给你在大城市买房子,给你娶漂亮的媳妇。让外人再也不敢用那种眼神去看你。”
耳畔响起裴东来答非所问的话语,在别人眼中强大如神一般存在的裴武夫只觉得心中有些隐隐作痛,他从口袋里拿出香烟,丢给裴东来一支,帮着裴东来点燃。然后自己又点燃了一支,狠狠地吸着。
“呼~”
裴东来深吸了一口香烟,让尼古丁在肺里打了一个转,然后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苦笑道:“后来,当苗老爷子和纳兰长生相继找到你后。我隐隐觉得你的过去不简单,只是……你不说,我也没问。再后来,因为纳兰家欺人太甚,被人骂了十八年傻子的你,在被号称东北最难踏进的门槛之一的纳兰庄园打残了纳兰长生。”
“那一天过后,我更加坚定了你有着辉煌的过去的猜测,也真正见识了你的强大。可是……你的过去到底有多辉煌,你的武力值到底有多么彪悍,我心里也是没底的。”
裴东来吐着烟雾,继续道:“所以,我没敢告诉你我喜欢上了冬雪,更没敢告诉你,冬雪的家世很好很好,独自去了东海。”
“当火车路过燕京火车站的时候,我没敢下车,我只是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能够像个人一样,踏进秦家大门,让秦家人认可我,我裴东来可以像条狗一样去奋斗,但……我只当站着的狗!”
说到这里,裴东来停下来,眼圈发热地看着裴武夫,一字一句道:“因为……那个被我叫了十几年瘸子的男人教过我很多东西,包括归天跪地跪父母,唯独没有教我如何给别人下跪!”
裴武夫心头狠狠一颤,握着香烟的右手微微哆嗦了一下。
“因为不愿下跪,不愿低头,我自从进入东海后便开始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面对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我一次又一次用自己的拳头打过去。一开始,我以为我能够一次次化险为夷,除了自己身手好、脑子够灵活之外便是运气好。”
“后来,我才知道,我能够在一次又一次危险中化险为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没有消息的你,一直站在我的背后,默默地看着我,支持着我,直到我迫不得已前往燕京,试图提前踏进秦家大门时,你才现身,用让我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方式,羞辱叶家,令得那座帝王之城在那一天黯然失色!”
话音落下,裴东来隐隐有些激动。
“瘸子,你刚才问我,我会不会怪你。”
几秒钟后,裴东来的表情恢复平静,再次开口,声音很轻,“实话说,我无法站到你那样的高度去看待问题,我也不是一个高尚、伟大的人——他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人一丈;他人给我一刀,我十刀还之!”
裴武夫闻言,满脸自责,欲言又止。
“爸。”
裴东来哆嗦着将香烟送到嘴里,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裴武夫露出一个瘸子式的傻笑,却笑红了眼睛,“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永远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