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蝠每一次炸开攻击，最多灭杀二十余只飞蛾，看起来好像并不快。然而实际上，效率却是惊人的高。

它们从来不会扑空，从来不会漏算，从来不会浪费半点战机。

如果飞蛾的数量不够，炸开的血蝠竟然会有所选择。只有数只血蝠闪电般冲出，撞灭掉飞蛾后，又疾速追上血球，重新融入。

渐渐的，随着杀戮的进行，血蝠之间，似乎出现一种迹象。

有几只血蝠，逐渐成为其中的核心。其余的血蝠，纷纷围绕在这几只周围。它们的作用，渐渐不再是扑食猎物，而是掩护与干扰。从而帮助那几只特别突出的血蝠，尽可能多的吞噬妖蛾。唐青用来演示的那个血蝠，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最为醒目。

甚至，即便是有机会灭杀飞蛾，其余血蝠也不会动手。它们宁可将这种机会延后，甚至是放弃。以留给那几只体型稍大，气息更加凶狠，目光更加凌厉冰寒的血蝠。

然而如此一来，原本配合得天衣无缝的血蝠群，也给了噬魂蛾一些机会。那些未被攻击的飞蛾，终于有机会，展开反击。

妖虫之间的战斗，远比人类的厮杀，更加凶狠。这一虫一兽，竟仿佛是生死天敌一般，没有任何和缓的余地。

唯一有的，要么你死或则我亡

如果换成其它妖兽或则妖虫，打到现在这种程度，可能早已放弃逃跑。妖兽的灵智并不底，面对几乎无法抵抗的对手，它们不会将逃生当成羞耻。然而，噬魂蛾在承受大量伤亡后，却没有半点退却的意思。反倒变得更加凶狠，更加凌厉残暴。

已经有近半飞蛾，死于人类和血蝠的攻击中，余下的飞蛾数量，不过两百余只。它们没有任何逃跑的迹象，纵然速度不及血蝠，纵然攻击几乎无效。却在那几只三翅的带领下，继续舍生忘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亡命进攻。

飞蛾已经渐渐明白，这样战斗下去，它们最终的结果，恐怕要全灭。此时，绝大多数飞蛾，也如血蝠一般，聚集成团，组成一片流光之云。仅余下少数个体，游弋在云彩之外。一旦血蝠对这些飞蛾攻击，云彩马上蜂拥而上，意图将扑来的血蝠，聚歼而杀。

双方互变之后，战场的情势，开始朝不利于血蝠的方向发展。

不时有灰白之光，开始击中血蝠的身体。而一旦被击中，血蝠的身形，就会变得迟钝一些，缓慢一些。随之而来的，则是承受更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血蝠因为战术的改变，已经出现伤亡。不时有血蝠，因为跟不上同伴的节奏，被噬魂蛾围攻，身形变得萎靡起来。

当这种情形出现，落单的血蝠再也无法挣扎时，出现了让人为之震撼的一幕场景。

那些血蝠身体不再挣扎，眼中露出决然，口中，则发出大异寻常的尖啸。而随着这声尖啸，血蝠群的表现，让所有人为之惊骇莫名。

血球仿佛疯狂了一般，带着凄厉的呼啸，横冲而至。将那只，或则那几只受重伤无法恢复的血蝠包裹其中。然而随后，众人无语的发现，这些血蝠群，并不是为了挽救同类。

而是为了——吞噬

那几只特别突出的血蝠，疾扑而上，利嘴张开，将已经无法拯救的同族，撕扯分食一空。被分食的血蝠，则发出尖利的鸣叫。这叫声中，竟然带着一丝欢愉的气息。

仿佛是，被同类分食。是它，或则它们的责任，是它们的义务，是它们的荣耀一般。

惨厉，而美艳

那几只将同类分食的血蝠，身上的气息越发强大，也越发阴狠。它们在完成这种祭献式的分食后，同时发出一声，饱含暴怒的咆哮。

不是尖鸣，是咆哮仿佛一只上古凶兽，灵魂在慢慢苏醒，慢慢恢复了，休眠太久的记忆和骄傲

周围的血蝠，纷纷应和，共同发出一声，凄厉而又快慰的尖鸣。

声音之中透出的，有感激，有留念，更有无边的仇恨和狠辣

它们的眼神，越发冰冷，却散发着阵阵悲哀。仿佛是在哀悼，同族的献身。

然如此凶残”常宫远目瞪口呆，神情呆滞的发出自语。内心的感受，不知如何形容。

“你错了，它们。。。是在造王”五毒老人的神态，此时显得越发苍老。眉眼之间，充满唏嘘之意。毕竟是常与毒虫妖兽打交道的人，论到对妖兽的了解，在场之人，无人出其右。

“造王？”常宫远似懂非懂，依然有些莫名其妙。

“是啊”宇少也是连声叹息，充满感慨：“本少听唐青说起过，他的这些血蝠，因为血脉浓度不足，始终无法进阶。实际上，在此之前，这种融合，就已经进行过一次。原本血蝠的数量，几乎有近百只。融合之后，就剩下这些。”

“既然已经有过一次，为什么还要这样？”彩虹的眼中，已经有了湿意。女孩子的心思，到底比男人细腻。那些血蝠的尖鸣，听在她耳中，竟仿佛有至亲之人，在自己的无助目睹下，慢慢死亡一般。而自己，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有哀嚎几声，发出一些，没有意义的悲音。

“可能还不够吧或则是因为别的什么。。。”五毒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感慨了太多太多，眼下，内心之复杂，已然无法用言语形容。

“我们去帮帮它们吧这样下去。。。”彩虹提出建议，一方面是不忍再目睹下去。另外一方面，她真的很担心唐青。既担心他生死未卜，又担心血蝠的损伤，会让他暴怒如狂。

“不行”宇少厉声阻止，严肃的说道：“可以看出来，这些噬魂蛾，对血蝠来说，是难得的契机。不然的话，血蝠不会改变战术。如果我们冒然插手，灭杀的飞蛾要么尸骨全无，就算完整，也未必还有作用。这个时候，就算唐青发怒也管不得，一定要让它们自己成长。”

彩虹无语，五毒无语，常宫远，同样无语。这个道理，其实他们也有所猜测，心中有数。但是这般袖手旁观。。。简直是无法忍受的煎熬。

众人交谈之间，战局又在发生变化。随着那几只血蝠的气息变化，噬魂蛾明显躁动起来，变得有些不安，有些恐惧。它们能感受到，对面之敌中，有那么几只，变得让它们敬畏，让它们生起恐慌，甚至，不敢与之面对。

那几只三翅飞蛾，明显是被当做头领培育，在群体之中，拥有极高的威望。此时见到这种情形，连连发出更严厉的嘶鸣，嗡嗡的声音，盖过了大多数飞蛾的声音，凄厉无比。

随着它们的催促，一小团飞蛾，从群体之中分离出来。带着赴死的决心，朝血球扑去。谁都可以看出，它们是诱饵，是噬魂蛾大本钱的诱饵。

这是明计是阳谋噬魂蛾的智慧，让人类看到，也为之钦佩，和胆寒。

血蝠同样看出这是诱饵，然而，它们却没有任何犹豫。它们的周围，已经只剩下这一大一小两团彩云。要将进化完成，就必须，也只能，吞下这个诱饵。

仿佛是钓鱼，要么鱼儿成功吃掉诱饵，脱钩而去。要么被鱼钩扯住，做生死一搏。

更何况，这条被钓的鱼儿，还有更大的决心。它不但要吞掉诱饵，竟连那挥杆的渔夫，也要一口吞下。

血球爆退，在小团彩云跟进时，又突然爆进。速度猛然被催到极限，竟然比刚才，再快几分。轰然一声巨响，与小团彩云，碰撞到一起。

肉眼可见的，彩云的面积和厚度，迅速缩小。血蝠群面对这数十只飞蛾，无疑占据了极大的优势，不可匹敌。

一只接一只飞蛾，被血蝠吞入腹中。那几只重点成长的血蝠，体型变得更大，气息更加凶悍，攻击也更为有效。往往嘴巴一张之间，竟隐隐有光霞散放，但凡被扫中的飞蛾，如同被漩涡吸引一般，没什么抵抗之力，就被它们一口吞下。

身后，那一团巨大的彩云，蜂拥而上，以最快的速度，前来支援。对它们来说，不称着血蝠分散的机会，将这些天敌分头击破。留给它们的下场，就是全灭，就是亡族

一方疯狂吞食，一方拼命支援。双方所拼的，是意志和杀戮，是你死我活的不解之缘。

关键就是速度，关键就是时间

几乎在最后一刻，在彩云与血蝠首尾衔接的那一刻。血蝠吞噬了绝大部分飞蛾，破空远飞。恍如离弦之箭，以肉眼无法观察的速度，重新凝聚为血球。

但是，有两只落下了无数飞蛾组成的彩云，瞬间就将它们包裹其中，十几道灰白之光，几乎不分先后，击中这两只血蝠的身体。

血蝠的身体，清晰的萎靡下来，火焰的颜色变得暗淡，精神无法集中，速度，更是提不起来。仿佛两只肉翅上，绑了千斤重担一般，无法扇动。

两声凄厉的哀嚎响起，不远之处，那个刚刚凝聚成型的血球，卷起阵阵音爆，发出仿佛雷鸣般的咆哮，横冲而归。

彩云之中，生生被撞出一条通道，一团仿佛汹汹燃烧的火球，直直而出。随后，同样的一幕，再次出现。那两只垂死的血蝠，被同伴救出后，再次被分食。

那几只为首的血蝠，体型骤然膨胀起来，在阵阵有些痛苦，又有些喜悦期盼的嘶吼声中，越来越大。其中一只，已经足有碗口大小，两翅展开，几近一米之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