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2月16日,仰光告急,应英军请求,中国远征军入缅作战。..
挥师出征那天,排场何等壮观,阵容何等威武,气概何等高昂
空中有盟国的飞机掩护。地上车轮滚滚,马达雷鸣。上千辆各式各样的车辆,坦克车、炮车、弹药车、步兵输送车、救护车、通讯车、辎重车,还有从缅甸赶来协助运兵的英国红头年夜卡车,犹如钢铁巨龙,沿着滇缅公路,出保山,渡怒江,过龙陵,越芒市,直奔国门畹町而去。
滇缅公路上突然呈现的这支机械化军队,其规模、其质量,在中国战史上是空前的。远征军编制内的第5军、第6军和第66军,全是中的精锐。
尤其第5军,是中国第一个机械化军,王牌中的王牌。不久前,在昆仑关战役中牛刀试,全歼日军一个旅团,可谓声威俱隆。出征缅甸,英国人专门点第5军的将。隆隆而去的战车、年夜炮,都是近年苏联、美国援助的新式装备。一点点积攒起来的这点老本,蒋介石曾紧紧攥在手心,轻易舍不得用。
如今,走上国际战场,总司令一咬牙,抖出来了
可是,最先进入云南的第26师,却并没有成为最先进入缅甸的军队,这一点上未免有些奇怪了。
远征军总司令高飞究竟在那想什么,起码现在还没有人能够知道
滇西是块多情的土地,民风浑厚且崇尚武功。老苍生听中队出国作战,年夜受鼓舞。几多年来,中国人只有在自家门内受人欺负的份儿。现在,跨出国门,到缅甸打鬼子。中国也有今天
军队出征这一日,各族民众闻风而至,围拢到道路两旁,为远征官兵壮行。本地的头人按本族习俗,在路口摆香案,垒祭台,由祭师主持,杀牲献祭。军车一停,各族男女老少,一拥而上,献米酒,敬山茶,递纸烟,犒劳官兵。
沿途,人山人海,欢腾雀跃。出征的官兵热血奔涌,斗志高昂。进军路上,飞出激昂的远征军战歌:
“枪,在我们肩上,血,在我们胸膛。到缅甸去吧,走上国际的战场”
远征军出征,蒋总司令虽不克不及亲躬其事,可是,他的巨幅画像代表总司令本人为官兵壮行:耸立在畹町桥头的巨幅画像上,蒋总司令威风凛凛,顶天立地。他脚蹬马靴,腰挂佩剑。肩披的黑披氅,就像一面迎风飘扬的战旗。面对南边那片狼烟四起的森林,他那夸张了的右手,凌空一挥,直指前方。巨臂之下,是两行斗年夜的字:
驱除倭寇,收复缅甸
在蒋总司令炯炯目光下,中国远征军官兵,喝下本地民众献上的最后一杯壮行酒,便雄赳赳地跨出国门。坦克、年夜炮、汽车,一队接一队,冲上畹町河木桥,开入缅甸国土。
2月里,战争还远在南方。缅北光明媚,一片宁静。
野花遍地怒放,牛群在山坡吃草。高年夜的棕榈树在春风里摇曳着美丽的身姿,气势不凡的佛塔在蓝天下年夜放异彩,竹楼里升起缕缕炊烟。山坳中不时传来姑娘和伙子情意缱绻的歌声。
在美丽神奇的异国土地上,中国远征军风驰电掣,全速南行。农田、村庄、古树、佛寺,从眼前一闪而过。经过富贵市镇时,穿得花花绿绿的本地华侨,打着旗夹道欢迎,一盒盒香烟,一包包糖果,一束束鲜花,雨点一样落到车上,“欢迎中国远征军到缅甸兵戈”的口号在缅甸上空回荡。异国情调,英雄式进军,直让人激情奔涌,热血沸腾,官兵们甚至忘记,他们是迎着炮声而去的。
然而,对中国远征军来,缅甸是一个既陌生又布满危机的战场。偏偏中队又是一支完全缺乏国外作战经验的军队。自元朝成吉思汗以后,中队没在国外打过一仗,放过一枪。
第五军第二百师作为中国远征军先头军队,由保山起程入缅,军情紧急,刻不容缓,所以军队以急行军法度前进。
最艰巨的任务落在戴安澜身上了。这员身经百战的虎将,站在一座丘岭上,观察着自己的军队,唱着“枪口对外,瞄准仇敌”的雄壮军歌,慷慨西行。军队士气,是战胜仇敌的重要包管。第二百师以高度旺盛的士气入缅,戴安澜应该感到抚慰。可是,他却始终紧皱眉头,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原因是多方面的。
首先,英国人承诺派汽车来接运第二百师,结果却没有实践诺言,军情紧急,不克不及再等了,第二百师只好就现有的自己条件开拔。还没有并肩作战,就如此不讲信义,又怎么能指望在战场上配合默契呢?
其次,戴安澜想起:二月一日,蒋介石明令规定第六军入缅军队归第六军军长甘丽初指挥,这是因为那时第六军所辖第四十九师彭壁生部奉命戍守滇缅路,一九四一年底,应英国人要求开赴腊戍,结果中途变卦,由缅甸政府出面,禁绝中队进入缅境,第四十九师便被阻于畹町,那时缅甸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缅甸政府的阻挠,实际上是掩盖英方的言而无信的权宜之计。蒋介石自然很明白其中事理。为消除英方的顾虑,二月二日他又明令规定:第六军入缅后归英方指挥;二月十五日再次明令规定:第五、第六两军入缅作战,着由杜聿明军长统一指挥;杜聿明军长归英军胡敦将军指挥。
戴安澜认为两军并肩作战,作战方案与军事摆设应该双方协商,互有权力提出意见,把指挥权交给一方,即是隶属关系,另一方只能接受命令,无权提出意见。更确切些,即是作战计划及摆设都由英军制定,英军固然只考虑自己的利益行事,中国远征军的利益便无包管了,从英国人屡次言而无信来看,把指挥权交给英国人肯定对中国远征军晦气。
为此,他曾向杜聿明提出过意见。可是,杜聿明只是无可奈何地耸耸肩,什么话也没有。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体例改变这种局面呢?
一想起这些事,就像有一块阴影笼罩在心头,难过之余,不由脱口念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立在一旁的郑庭笈听见师长竟信口念出这样不祥之词,不由惊讶地望着戴安澜:“师座,军队踏上征途,士气十分旺盛,必能一鼓作气消灭倭寇,凯旋而归,师座实没必要过分担忧。”
戴安澜猛然省悟自己失言,再见郑庭笈神色不安,更加后悔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情,故意装出豪迈的样子,仰天哈哈年夜笑:“当初荆柯刺秦王,抱必死决心去争取成功,才有此豪言壮语,我们远征不抱必死决心能取告捷利吗?看老苍生是以什么样的盛情在欢送子弟兵,我们不以必死决心去争取胜利,何颜再见江东父老我是军人,不要迷信。”
郑庭笈由衷地:“师座浩气感人,手下愿为前驱”
第二百师奉命兼程入缅,其任务是接替英军在同古防地。
军队经铁索桥惠通桥过怒江,再经松山、龙陵、畹町进入缅境。沿公路经新维至腊戍,再乘火车经细包、梅谋、曼德勒、密特拉、瓢背、羊米典、开当岗、平满纳、叶达西至同古。经过这样一条行军路线达到同古时,已是一九四二年三月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