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是笑起来,努力坐正身子。缓缓站起身来,说:“伯父,晚辈仰慕阿芝已久,不知可否央求伯父将阿芝许给晚辈。”
江承紫打死也没想到这小子会在这个时刻,亲自向杨舒越提亲。
杨舒越大约也没想到,更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大胆,且不合礼数。所以,他一句话一出,在场之人鸦雀无声。
“我可否叫你一声阿念?”杨舒越在沉默许久后,才问。
“当然。”杨宸回答。
“你别胡闹。”江承紫不悦地喊。
他却只是笑。说:“阿芝,你得是我的。”
这话说得赤果果,还大逆不道。即便是民风开放的大唐,这样的话说来也是极其让人震惊的。
“你,胡言,我只当是酒话。”江承紫气得站起来跺脚,只觉得羞怯得很。
杨舒越也蹙额道:“阿念,我弘农杨氏千年望族,即便是皇家联姻,也得问一声杨氏同意与否。再者媒妁之言。三聘六礼,杨公子年少不懂礼数,情有可原,望今日莫要说了。”
杨宸却是一摆手。说:“杨伯父,非也,我今日向你求娶阿芝,并非正式,只是希望伯父莫要将阿芝许给他人。”
“公子这般年纪,若是长安高门大户。定是有婚约之人吧。”一直不说话的杨王氏忽然询问。
江承紫这才想起先前那程咬金的小儿子也是这般说的,他是有婚约之人。
想到此来,她也不舒服,倏然起身道:“杨公子太胡闹,你是有婚约之人,却对我这般轻浮。”
“阿芝,你莫恼。”他有些着急了,也有些后悔操之过急。因为方才喝酒之间,他忽然发现这一世的阿芝似乎比上一世更厉害,更光华夺目,尽管他觉得阿芝已经在尽量选择低调。
他有那么一瞬间很是害怕,害怕阿芝被别人抢走。像她这样璀璨之人,万一被人抢走了,或者中途出现什么事呢。毕竟重生的这一世,虽然大体上与之前的唐朝没有什么区别,但实则很多小细节都变化了。他真的怕这一世,没办法与她在一处。
所以,借着酒劲,他倒是放肆一回。虽然轻浮些许,但到底是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也传达给她的家人。
“公子虽三番五次救我于水火,于杨氏六房有恩,却也不能这般折辱于我。”江承紫不悦。
杨宸耷拉着脑袋,便是委屈,尔后直说:“我知晓我没礼数。可我瞧见阿芝,就怕被人抢走。”
“杨公子,且慢。”杨王氏一摆手,示意云珠遣散不相干的人。
整个厅内,就只剩下杨王氏夫妇,杨清让、江承紫以及杨宸。
杨王氏正色道:“莫说公子今日是否有礼数。我也是从你这年龄走过来的,发乎情之事也明了,只是公子是有婚约之人,却又来求娶阿芝,这怕不敬礼阿芝吧。我杨氏六房的幺女,断不能为人侧室。”
“现在都是阿芝的家人,我便随意些称呼你为伯母。我今日向你们求娶阿芝,是出自真心,亦是经过深思熟虑。”杨宸继续说。
“你莫说了。”江承紫喊道。
他也不理会江承紫,杨舒越也径直说:“贤侄莫言,回去洗洗睡,今日你不胜酒力,喝多了。”
杨舒越毫不客气,就要拂袖而去。杨宸却是上前一步,喊:“各位且慢,阿芝本来就该是我的正室。”
“你莫胡言。”杨清让也瞧不下去了,这小子虽然救了自家妹子,但这样三番五次地冒犯,到底是没法容忍了。
“我没胡言,阿芝本来就是我的正室。若不是你们杨氏观王房从中作梗,与我匹配的生辰贴怎么可能是杨元淑?”杨宸径直说了。
这一句话震惊了屋内除了江承紫外的所有人。江承紫是先前就猜测他就是李恪,如今果然证实,她也不那么惊讶。只不过她还是震惊,她从没想过这家伙会这样轻易就将她的身份告知于人。
别人可没有江承紫这种心理准备,听这一段话,如同晴天霹雳。
“你,你说什么?”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杨清让,也顾不得什么名门礼数,径直就询问。
“我说,在下乃汉王李恪。”他缓缓地说,语气威严。
杨舒越也傻眼了,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倒是杨王氏冷静,反问:“你有何证据?”
“这是我的腰牌。”杨宸从怀中掏出腰牌递过去。
杨王氏接过去一瞧,就知晓这确实是皇室信物,随后递给他时,就恭顺许多。但作为母亲,她还是说:“汉王休要胡言,你与杨氏联姻,乃生辰贴所选,所选之人乃杨氏元淑。乃阿芝族姐,你如今来求娶阿芝,还不让阿芝成正室,这是陷阿芝于不义。”
“我亲自下的命令,合的是阿芝的生辰贴。给我送上来的确是那一份儿生辰贴,但告诉我这是杨氏元淑。哼,你们杨氏真是会办事。”杨宸这会儿一点醉意都没有,脸上全是清冷的残酷。
“汉王明鉴。我杨氏六房风雨飘摇,此事做不得主。只是事到如今,还请莫要为难阿芝。”杨王氏径直回答,到底是名门闺秀的出身,一点也没有惧怕献媚之意。
“阿芝必须是我的。”他朗声道。
“我是我自己的。”江承紫见不得他大呼小叫,气急了,就来这么一句。
“阿芝,你莫恼,莫恼,我不说就是。”他见她似乎真的生气了,倒是慌乱了。
江承紫垂眸不说话,他叹息一声,说:“我今日只是想告诉你,我会拨乱反正。”
“你要如何拨乱反正?”久久没说话的杨舒越开口询问,他在知晓这件事后,一直担心的是杨氏一族的安危。
“明日,我将动身,去一趟弘农,拜谒老夫人。”他施施然对着杨舒越行礼,随后对着杨王氏跪下,行大礼,道:“李恪在此多谢杨夫人不曾在阿芝最艰难时放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