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芝,莫胡说。我只是想你我的处境,你竟还能当我是朋友,我,我高兴。”长孙濬的声音低下来,连同头也低下来,眸光亦低沉下来。
江承紫只当浑然不知,一派天真,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道:“原是如此。我就说,长孙公子乃通透之人,父辈的利益仇恨与我们何干?”
长孙濬一听,内心说不出的高兴,便又是笑,道:“阿芝能这般想,长孙濬感激不尽。只是,既然你我是朋友。日后,私下里,你叫我重光即可,我叫你阿芝可好?”
他问,江承紫垂了眸,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小声说:“好。”
“阿芝。”长孙濬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
江承紫“嗯”一声,随后就转了话题,说:“我还是为你介绍我完毕,再写一份儿折子,你递上去。也免得对去识记这些陌生且无用的事。”
“哪里会。”他说。
江承紫却已不管,又带他入了室内。室内是薄薄的玉瓦,透进强烈的日光来。几大缸的马铃薯与红薯长势茂盛。
“咦?这种植在室内?”长孙濬不明所以。
“这试验要多方面进行。这是之前春寒料峭时,我种植在大岗内的,防寒。但若没日光却又不能活,我便奢侈一些,命人寻玉瓦来引日光。但因日光终究不足,长势不如地里,因而到此时还不曾丰收。”江承紫介绍,尔后又说这屋子实际是有地暖,她的目的是想在大雪纷飞之时,还能让屋内春意盎然,种植出最时令的蔬菜。
长孙濬不曾研究过农事,对此似懂非懂,加上他心不在焉,又加上江承紫承诺过会写个折子,所以,他最后只能连连点头称是,脑袋一团浆糊。
这边厢,江承紫带他参观完花圃,又介绍了一下接下来可能会入山寻找盐矿之事。长孙濬一听,眉头蹙起,语气也不好,喝道:“此事非儿戏,你一小姑娘,莫胡闹。”
江承紫一愣,随后便笑,说:“我师承仙者,不怕。”
“你之事,我亦听闻,你再厉害,不过小姑娘。再者,你能厉害得过险恶的人心?”长孙濬板着一张脸。
“这,如何说到险恶人心?我只想到大唐缺盐,经过这不断的战乱,那些制盐的方法都已失传。我大兄恰好有这方面的研究,我亦跟着他一并研究,如今我们也想为大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江承紫神情语气皆天真。
长孙濬眉头蹙得更厉害,之那样怔怔地看着她,轻叹一声,说:“到底是我这等俗人,拿凡夫俗子之心来丈量阿芝与清让的赤子之心。”
江承紫摇摇头,说:“我读书不多,长孙公子所言,不很明白。但我知晓长孙公子在担心,只是不知担心什么?”
她瞧着他,一副孜孜求教的模样。他不想说,却熬不住那水汪汪的大眼睛,还是据实以答:“锋芒太露,终究不是好事。天威难测,小人众多。阿芝,你还小,不明这人世险恶。这盐矿一事,你还是缓一缓,莫要与别人说起。这件事,我暂且不上报,等你找寻到盐矿,且做出来之后,再来上报。此事就通透得多。你且容我回长安,与你铺垫铺垫。”
“这,官场之事,我确实不明白,多亏公子提醒。”江承紫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长孙濬轻笑,随后又说:“如今只有你我,又非正式场合,阿芝何须如此生分?叫我重光就好。”
“嗯。”江承紫终究还是叫不出来,只是“嗯”一声。
长孙濬也不勉强她,只是与她随意走走,似乎一瞬间对植物感兴趣,逮着她花圃里的植物问个不停。江承紫则是耐心地一一解释,包括哪些植物的生活习性也一并介绍。
江承紫耐着性子介绍许久,最终命人泡茶,拿来文房四宝,她研磨让杨清让来写折子。那韦方正却是喜欢上江承紫与杨清让平素里练武的地方,在那里蹦跶。还将江承紫与杨清让平素绑在腿上的负重沙袋一并绑在腿上跑来跑去。
待杨清让写完折子,韦方正迫不及待地跑来喊:“阿芝,听清让老弟说,你功夫了得啊。”
“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她回答。
“那我们比比箭?”韦方正技痒,立马提议。
“韦将军你何必欺负阿芝?你是军中神射手,师承王伯当,你以为我不知?”长孙濬板了脸,朗声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