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恭仁眉头聚得更深,低声自语:“蜀王的水可真深。”
另一位等着汇报的探子等二人低语几句后,才说:“回禀爷,还有一拨,不知是何时入了杨氏。因我们开始查探时,他们已在杨府内了。先前,他们在西北的一处小林子有短暂的聚集,我们想要入树林,有两名跟踪者已被打晕。”
“这一拨——”杨恭仁沉默了。
杨云说:“爷,应该是一直跟着我们的那些人。只是,平素一直跟着我们的那批人人数很少。”
“杨队长,这次人不少,几乎是将六房宅子外各处必经之路都占据了。只是不知这些人对六房来说,是敌是友。”探子大胆地说了他的分析。
这些人虽为探子,实则是杨恭仁培养多年的亲信,一个个都能独当一面。他们跟着杨恭仁浮浮沉沉,走南闯北,早已不是少年人了。所以,每次都会在汇报情况时,附上自己的分析。
杨恭仁听到这里,不由得舒展了眉头,笑道:“此刻,这《十面埋伏》倒是很应景。只是与项羽被围不同,他们十面埋伏待敌人。”
杨云听到这些情况,一颗忐忑不宁的心才算真正放下。
“你们且下去,继续监视,若那些人都没法阻止联盟会的死士。那么,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护住九姑娘与蜀王以及六房小郎君。”杨恭仁吩咐。
“是。”三名探子速度撤离。
“那祠堂那边还去么?”杨云问。
“暂且不动,静观其变。”杨恭仁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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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房正厅里,一曲《十面埋伏》终了,杨如玉起身福身行礼,在谢过众人的掌声后,施施然坐下。
杨清让便瞧着江承紫打趣说:“阿芝,作诗你不在行,琴棋书画歌舞,你总得也要拿得出手一样呀。”
江承紫拿着竹编的大号漏勺在锅里慢悠悠地捞着,待捞到了几块沉底的藕片,从容夹到碗里时,才斜睨了杨清让一眼,撇撇嘴批评杨清让:“你深深了解自家小妹,还不遗余力地挖坑给我跳,有你这么坑妹妹的么?”
“呔,我是看你琴棋书画舞拿不出手,刺绣女红亦不精通,又懒惰不上进,深深为你感到不安,想要催你奋进。”杨清让也撇撇嘴。
“要你管。”江承紫亦撇撇嘴。
杨如玉掩面笑道:“清让,你却莫要为难阿芝,她志不在此。”
“知我者,长姐也。”江承紫笑嘻嘻地说。
杨王氏也是宠爱地轻声斥责:“给你台阶下,你还嘚瑟起来了。日后,上了长安,你得好好给我关在家里,练习一下琴棋书画舞,学习操办家宴,各种礼仪,还得适当学学刺绣。”
江承紫一听,一脸苦瓜样,撒娇地说:“阿娘,你怎么这样狠心呢。人各有志,你要理解我嘛。我虽不擅长于琴棋书画舞女红刺绣,可我善骑射,善带兵,善格物,还善赚钱呢。”
她得意洋洋,晴嬷嬷在一旁笑,说:“九姑娘,你向来了不得。只是日后总是要嫁人,为一家主母。这琴棋书画总是要学一学。”
“晴嬷嬷所言甚是。你这琴棋书画舞女红刺绣样样不会,即便做了一家主母,却也得失了礼数,夫君也生出别的心思来。”杨王氏说。
她这话明着是在教女儿,实则是在敲打蜀王。杨王氏从来都是因材施教重逢尊重孩子们的爱好选择的人,哪里会有这种迂腐的旧思想嘛。
江承紫瞬间就明白了,蜀王也立马就嚷起来了,说:“六夫人,我向你保证无论阿芝会不会琴棋书画舞,会不会女红刺绣,我都不会生出别的心思来。”
“哈哈,阿娘,你这是一时情急,竟忘记阿芝的未来夫君就在这席上呢。”杨清让哈哈一笑。
杨王氏也是尴尬笑笑,对蜀王拱手,说:“蜀王见谅。”
“六夫人客气了,作为父母担心儿女终身大事与前途,无可厚非。若换作我,也会如此。”李恪说。
“蜀王如此明事理,我便放心了。”杨王氏笑着举杯敬李恪。
李恪一杯酒下肚,却又回头打趣说:“阿芝,话虽如此,但我却想听你唱歌了。”
江承紫其实真不是琴棋书画舞一窍不通的女子,她只是不精通罢了。
“既然蜀王命令,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江承紫说完后,却没有唱歌跳舞弹琴的动静,反而是拿着漏勺将几块烫得刚刚好的藕吃掉,这才施施然站起身来,对杨清让说:“大兄,你的古琴借我一用。”
杨清让顿时就懵了,他不记得自己的妹妹在晋原县学过弹琴啊。在洛水田庄就更没可能了。
“大兄,古琴给我一用。”江承紫直接将他搭在琴上的双手拿开,抱着古琴就在一旁的软垫上坐下来。
她弹琴的姿势不标准,指法也有些凌乱。但是她弹的是略略改了的《十面埋伏》。
若说杨如玉弹的《十面埋伏》大气磅礴,用急促的琵琶营造出了紧张的气氛,那江承紫这一首改良过的《十面埋伏》就略略显得古朴苍凉。
“这,弹的啥呀。像是音律都不通似的。”一直在六房不远处的高楼上等着《十面埋伏》下一曲是啥的杨云不由得吐槽。
“不,这人通音律,只是不精于此道,所以手法生疏。而且这不是弹错了,这是改过的《十面埋伏》,大有孔明挥琴退司马的潇洒。”杨恭仁缓缓地说。屋外护卫听到这乐曲,也是为之一振。这乐曲大气磅礴,气势恢宏,让人心胸都为之开阔。
一曲终了,余音萦绕在众人的耳际。
屋外的护卫,不远处高楼上的杨恭仁,都沉浸在这乐曲里。
杨如玉作为主要演奏者,也是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指头,擦了擦脸颊与额上沁出的汗。
“这一曲,似乎比我上次听到时,更大气端庄,磅礴的却又不乏典雅。”李恪也还剑入鞘,施施然在他的位置上坐下。
“阿芝说这本是合奏,在蜀中冬日,大雪下了好几场,都是没事可干,一家人研究典籍之余,就将这曲子也编排了一番。”杨清让说。
李恪“哦”了一声,目光就投过来。
江承紫咬了咬嘴唇,说:“别看我,我于音律一道,不通。”
“哈哈哈。”李恪毫不客气地笑了。
江承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李恪笑得更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