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她还要挺他撑着弘农杨氏,谁让观王一房是弘农杨氏最后的希望呢。
这一生,真是累啊。
老夫人在软轿的颠簸里,沉沉睡去。不知是不是这两日见识了杨氏的成长,或者是因为终于把权势交给了自己的儿子,听终于放心,这一觉便睡得非常的踏实。
各房散去,都在想着朝廷可能的奖赏,就连先前不理解自己的夫人为何要捐出米粮的三老爷都觉得自己娶了贤妻,真是眉毛都高了三寸,大快人心。心情颇好地与妻坐着软轿回了三房,一番软语浓情,柔情蜜语。
杨氏六房内,江承紫在与杨如玉和秀红母女讲述今日的种种,讲到好笑处,笑得拍案。杨如玉向来矜持,却也是笑得直不起腰。秀红的两个女儿从前跋扈,在蜀中学了一年的规矩,规矩多了。而杨王氏看着这秀红母女的收敛与改变,对他们的吃穿用度也是不曾苛刻,也曾说起上了长安,也得要给两个丫头说靠实的亲事。
所以,秀红的两个女儿比从前乖巧了许多。如今,听到妹妹说的这些,虽然不懂,但也是一并笑着。
秀红也笑,却也不由得感叹一声:“这世间富贵,哪里来的永垂不朽呀。各家名门都曾是咳嗽一声让皇权抖三抖的主,瞧如今落魄得跟破落户似的了。也真是凄凉。”
“没有永富贵,但百姓太平富足,可是天下共盼。我们滔天的富贵,就得我们用真本事去挣。祖宗的庇荫只能让我们比别人多一分先机罢了。”江承紫也是正色道。
秀红点了点头,便回头教育两个女儿说:“你们也多学习,莫要小家子气,如今你们父亲也让你们上六房的家谱,你们便要担得起这名。”
两个女儿也是乖巧地回答是,秀红怀里的安哥儿睡得熟,这会儿也是满足地打了个嗝,众人都笑了。
“好了,你们也各自休息去吧。昨夜,大伙儿都提心吊胆一宿,这事今日算是告一段落了。”杨王氏让众人散了。
秀红带着安哥儿和两个女儿告退,屋内便留下了杨王氏与江承紫、杨如玉母女三人。
杨王氏这才说:“如玉,阿芝,你们俩将来的路都与皇家扯上关系,这富贵路看似锦绣,却步步都是刀光血影。以后,入了长安,你们怕得会经历更大的风浪,要更加谨慎。”
“是,母亲。”江承紫与杨如玉异口同声。
杨王氏爱怜地看着一对女儿,眼睛湿润。
“阿娘,怎么了?”江承紫看到杨王氏抹眼泪,便上去抱着她的胳膊。
“没什么。阿娘只是觉得能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杨王氏还是抹泪。
杨如玉也是靠上来,抱住杨王氏说:“阿娘,不管如何,我们一家人走到今日,渐渐好起来了。”
“嗯。好起来了。”杨王氏将一双女儿抱在怀里,低声说,“今晚,两个女儿跟阿娘一起就寝,说说体己话?”
“呀,求之不得。”江承紫高兴地拍手。
“求之不得。”杨如玉就要矜持得多。
杨王氏笑了笑,说:“你们收拾收拾,我去让下人准备准备。”
“好的。”江承紫与杨如玉一同回答。
杨王氏起身回了自己的屋,便吩咐人去叠被褥,打扫屋子。
江承紫则是沐浴更衣,也没让伺候的丫鬟跟着,自己一个人披着斗篷,提着灯笼往杨王氏的住处去了。至于这杨氏六房的安全,哼哼,有人在刚回府吃晚饭之前,就拉着她说:“阿芝,昨晚一宿未睡,这事总算解决了,你今晚就放心休息,杨氏六房的安全,我会全权安排,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哈哈,要是飞进来,我就找你啦。”她心情很好,打趣他。
“那我是不是考虑放两只进来?”他反问。
江承紫想着白日里他和张司直坑人的事,又忍不住吃吃笑起来。
“笑什么呢?”李恪奇沐浴换了衣衫,一袭灰色道袍穿在少年人身上,却不突兀,大约人家长得好看就是怎么看都顺眼吧。
她瞧着盈盈烛火里的英俊少年脸上的笑意,微微眯起了眼,低声说:“我是瞧着阿念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够呢。”
李恪一听,倒是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眸光神色都不自在,连脸都红了,他不由得咳嗽两声,说:“你,你早些休息,我,我也去睡一会儿。”
“他在害羞?”江承紫看着他仓皇逃出去,若有所思,又是哈哈笑了一阵。
江承紫提着灯笼,想到这一日的种种事,心情颇好。
时夜,杨如玉与江承紫两人分别睡在杨王氏两侧,母女三人并排躺着,闲聊了片刻,因为太过困倦,便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