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势颇大。
两人一鸟并排站在洞口看着滂沱的大雨,再看看几棵大树分割出的天空。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啊?”李恪说。
江承紫点点头,笃定地说:“不仅今天停不了,明天也未必能停。”
“啊?我最讨厌下雨了。”云歌抱怨起来。
“甚好。”李恪扫了云歌一眼,说柴火足够,干粮足够,前面河中有的是鱼,周围是迷途山的秀丽风景,甚好甚好。
“公子,你不也最讨厌下雨吗?”云歌不可置信地看着转身回洞里的李恪,尖声喊。
“再话多,你的珠宝全部捐给前方将士。”李恪瞧着云歌,神情语气全是威胁。
“当我没说过。”云歌摆摆翅膀,气鼓鼓地回到自己的鸟床上蜷缩着身体生闷气。
“你讨厌下雨?”江承紫走过去在石头上坐下,一边倒水一边跟李恪攀谈。
“说不上讨厌,有时也会听雨。”李恪说。
“瞎说。”云歌低声嘀咕。
声音虽小,江承紫耳力极好,却是听见了。她不明白为何李恪明明讨厌雨却非得说这眼下的雨甚好。当然,她也不去追根究底,更不去戳穿。只笑着跟他随便聊聊,就着热茶吃一些果脯肉干。
这回聊的就是朝廷的局势以及长安的风物。
聊了半晌,外面雨势小了些。两人穿上用棕树叶子编成的简易蓑衣在河边水势平缓处抓了许多鱼,开膛破肚洗了个干净,算是找够了午饭与晚饭。
中午照例吃烤鱼。这回,找不到吃食的老鹰也破例进洞来,一起吃烤鱼。
江承紫让云歌再度提出让老鹰在这洞里避雨的建议,老鹰也是没反对。江承紫便将先前捡来的干树叶与干草给它铺上,做了个简易的窝。
那老鹰有些扭扭捏捏地走过去蹲下,看那举动似乎还算满意。
于是,就这样,一场大雨,让两人两鸟在这山洞里困了两天三夜。
到了第三天早上,雨总算是停了。
两人两鸟并排站在洞口,看着头顶碧蓝的天,和暖的日光投射下来,碧草更绿,雨珠滚动着,晶莹剔透。空山中有鸟儿在欢快地鸣叫。
“可算是放晴了。再下雨,我都要长霉了。”云歌拍拍翅膀。
老鹰淡定地叫了几声,云歌啧啧嘴对江承紫说:“九姑娘,它说该启程了。”
“好。”江承紫虽喜欢眼前的美景,但她更担心爹娘的安危,更担心长安的局势是否已转得不可控制,会分分钟对李恪不利。
李恪始终没说话,只瞧着这地方发呆。
“阿念,怎么了?”江承紫一边收拾包袱,一边问。
李恪摇摇头,说:“这地方景色秀美,溪中鱼儿肥美,寂静山中,云卷云舒,无人打扰。甚好!有些舍不得离开!”
他声音低下来,江承紫猛然明了不喜欢下雨的他为何说那一场雨甚好。因雨在下,两人就会在这一方天地中,无人打扰,也没有那些枝枝蔓蔓牵牵绊绊尔虞我诈的俗世烦琐事来闹心。
“是啊。有些舍不得。”她也停下手中活。
“要不,再留一天?”李恪试着问。
江承紫没说话,云歌却在闹:“长安有人弹劾你,那些人居心叵测,你还是早些回去才是啊。”
“那些跳梁小丑,我不放在心上。”李恪语气轻蔑,但一双眼还眼巴巴地看着江承紫,带着满满的期望。
江承紫不忍拂逆他的意思,也不想扫他的兴,更主要的是她也很喜欢这里。
“那,云歌,你问问老鹰可否再停留一日?这下了两天三夜的大雨,道路或会有松动,此时赶路,恐有危险。”江承紫斟酌一番,便让云歌询问老鹰。
云歌遵照吩咐对老鹰说了,老鹰也同意了。于是,两人两鸟又在这山中停留了一日。
因雨过天晴,山中又是另一番景致。雾气蒸腾,千山碧绿,鸟鸣幽涧。五彩的雉鸡在草丛里钻来钻去,怀孕的母兔惊慌失措地走掉。
江承紫与李恪采了不少的干果,又抓了一些鱼,拿出果酒,在洞外的草坪上野餐。
两人过得甚为逍遥。不过,这期间,江承紫也向那些植物打听可曾听说过木禾这种植物。
“木禾?不曾听闻。”她询问的那棵大松树告诉她。
“真没听过么?”她有些失望,不死心地问。
成长上千年的大松树回答:“我不骗人,这迷途山上,应该没有。我周围的这些小辈们闲来无事也会聊一些掌故。”
“多谢。”她略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