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蝴蝶,会有问题吗?”长乐怯生生地问。她从来没觉得那蝴蝶是旁人的阴谋,只觉得那蝴蝶漂亮,她想捉住,却不料就走入了那别院。
“也许。这事得等查探在证实后才知晓。”江承紫回答。
长乐忽然害怕起来,很是紧张,低声说:“若是有问题,那,那东宫就有坏人。太子哥哥岂不是有危险?不行,我要去告诉太子哥哥。”
“呵。”江承紫冷笑,道,“公主是真愚蠢,还是装糊涂?”
长乐摇头,道:“阿芝,你直接对我说,我,我真是不明白。”
她说到后来,几乎要哭了。
“不想想,原本重兵把守的别院怎么没有重兵了?在东宫能调走重兵,能有谁?”江承紫径直说。
她原本就觉得这事跟李承乾脱不了干系。李承乾对李丽质一直很爱护,如今李承乾跟长孙一族撕破脸,自然不想这妹妹嫁给长孙冲。亲妹妹嫁给长孙冲,这就是等于逼她去死。他当然要想办法了。
若她换作李承乾,也自然会让长乐首先知晓长孙冲是个坏人。而且,江承紫很佩服李承乾,这也是个深谙人性与人心的少年。他深刻懂得,若是他直接与李丽质说长孙冲是坏人,凭李丽质之前对长孙冲的崇拜以及对这门亲事的满意,李丽质定然不信。不仅不信,还会因少女的逆反心理,将这事告知长孙冲。
因此,他用这么个听墙壁的方式来长乐知晓,而不是径直去告诉她,实在是高明。
“啊?你,你是说这是太子哥哥的意思?”长乐变了脸色。
江承紫看她那样子有点恼怒,不由得冷笑,道:“你得为你有这样的兄长而感到庆幸。在如此艰难的境地里,还为你这妹妹打算,不想你跳入火坑。”
长乐听闻,整个人呆呆的,不一会儿,眼泪簌簌而下。
江承紫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便不耐烦地说:“哭什么哭?你大兄为你铺路,为你幸福打算,你该笑。”
“嗯。我这是高兴得哭。”长乐说。
“如今,你还要去东宫说这事么?”江承紫问。
长乐摇摇头,江承紫又叮嘱:“你现在要装着不知道。你大兄这样帮你一把,是想你听一听长孙冲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心里有数。然后,你自己的事你要自己决定。决定了之后,你的哥哥或者弟弟才能为你打算。”
“弟弟?”长乐有点疑惑。
“我不是在这里跟你说话?”江承紫反问。
“三弟!”长乐恍然大悟,高兴起来。原来除了大兄,三弟也要帮她。
江承紫虽不喜长乐算计柴令武,但毕竟是李恪的姐姐,之前也听李恪说前世里,这位嫁入长孙家的长姐来暗示过他要小心,还暗示过他要小心那侧妃萧氏。当时,他没放在心上。她这也算是心里有李恪这个弟弟。就冲着这点,她也不至于做得太绝。
“你相信他,给他信。我们知晓这件事,自然是要护着你。”江承紫缓缓地说。
“阿芝,你,你也会护着我吗?”长乐有些羞涩地问。
对于杨氏阿芝,她一直是充满好奇。听闻她的种种事迹,又充满向往。方才,杨氏阿芝几句话,又让她心生畏惧。此番,她说也会护着她,长乐忽然心情就好起来,有一种奇怪的羞涩。
“我只护着我的家人和我的朋友。你是他的姐姐,自然就是家人。不过,我方才也与你说过,若是你算计我在乎的人,也休怪我无情。”江承紫缓缓地说。
长乐连连点头,说:“我知晓,我谨记的。”
江承紫也不多纠缠这话题,只继续问自己想要知道的。她瞧着长乐,问:“那么,公主,第一个问题你解答了我,我会亲自查证。现在我问你第二个问题:当日,立政殿宴请功臣,是谁人建议?真是你让人约我义兄见面的吗?”
长乐仔细回忆,说:“起先是母亲念叨说,阿武表兄似乎改变了不少,这次是立了大功。她真该好好见见这孩子。然后,周嬷嬷就建议母亲向我父亲申请在立政殿摆庆功宴,宴请阿武表兄和独孤先生,同时再加上大兄和左屯卫大将军。至于那一日,不是阿武表兄约的我吗?”
长乐说到后来,已变了脸色。
江承紫蹙了眉,仔细瞧着长乐面上的表情,一丝一毫也不放过,内心里掂量她所言有几分是真的。
“难道,不是么?”她低声问,一张脸惨白憔悴。
“周嬷嬷,倒是个有趣的。我希望公主不要骗我才是。”江承紫轻轻笑。
长乐看着眼前的女娃,顿时觉得浑身寒意四起,仿若她说一句假话,那女娃就可以飘然过来撕了她。
“你,你师从仙者,应该知晓我没有说谎。”长乐结结巴巴地叙述。
江承紫不答话,只催促她将当日的情况讲一讲。长乐略微回忆,就说出立政殿的小型庆功宴是晚宴,柴令武、独孤思南都算是跟皇族沾亲带故之人,但左屯卫大将军张嘉并非皇家之人。因此,立政殿的几位公主都不允许出席宴会,毕竟有陌生男子在场。当晚,几位公主都呆在各自的院落里。
平时,两位庶出的公主带着另外两位小公主住在各自的院落,而作为长孙皇后的亲女儿,大唐的嫡大公主则是一人住一座院落。那一晚,她就呆在屋内练字,不一会儿贴身丫鬟就走进来,说柴公子给了一封信,让公主去后花园一见,有事相商。
立政殿的后花园,花木掩映,怪石嶙峋,夜晚的红灯笼映照得院内格外幽深。但长乐觉得这里是自家,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结果到了后花园,瞧见了柴令武一人靠在一块大石头上,醉眼朦胧。没说两句话,他竟然就晕倒了。
长乐不知怎么办,最终就让贴身丫鬟将她搬回自家院落里。
“本来,他,他睡在外间的。可,不知为什么,后来,他,他睡——”长乐说不下去。
江承紫却听不下去了,她径直打断长乐说:“此事很是蹊跷。我义兄说,本来没有约你,是有个斟酒的宫娥说你有要事,他才趁着上茅厕的机会去见你。不料到了那边,只瞧见你,便晕过去了。如今你说是他约的人。看来,这立政殿或者你的院落,是有些幺蛾子。”
长乐原先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因慢慢地回忆,讲述这些事,她平静下来。此番听说自己的院子或者立政殿有极坏的妖蛾子。她顿时冷了一颗心,人也冷静下来。
“哼,我会把这些妖蛾子揪出来的。”她坚定地说。
“你切勿打草惊蛇才是。”江承紫说扫了她一眼,确信长乐并没有说谎。
长乐有些不甘心地嘟着嘴,低声说:“可我越想越后怕。周嬷嬷一直就跟在母亲身边。还有对我说阿武表兄找我的那个宫女是我还在太原的时候就跟着我的。自小一起长大。”
“公主,恕我直言,这后面的水很深,你最好装着什么都不知,不要擅自行动。”江承紫冷了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