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山中动静,余渊部也是所察觉,中年修士望了几眼后,匆匆奔至舟首,躬身道:“父王,那边似是张真人到了,”
诸伯皋沉声道:“来得却是时候,不去管他,传我谕令,命族众向前,不可后退一步!”
中年修士道:“孩儿这就去传令。”
他转去舟下,拿动阵旗一晃,各处阵门上族老瞧见,也是命族人摇晃阵旗应和,整座大阵已落雷滚石之势隆隆向前。
诸伯皋上前几步,眺望远空那驾双蛟飞车,虽是明日要与张衍斗法,可也不是说他就甘心受溟沧派逼迫了。这百万部族结阵,一路所过之处,能平山推峰,截水断江,如此压了过去,未必不能把对方赶出了守岁山去。
而此刻对面,那驾双蛟车往下一落,在山巅法坛前一片阔地上停伫下来,两头墨蛟四爪着地之后,一阵咆哮,腋下云气纷涌,车上御手紧紧拉住,不令其再动,过一会儿,才安稳下来,而后千道遁光如星虹纷落,却是那后面千数弟子到了。
塔阁中竹帘一掀,张衍一身法冠玄袍,自内步出,景游抱了一柄玉如意,随在身侧。
魏子宏赶忙上前,俯身一礼,言道:“弟子恭迎恩师。”
底下数百溟沧弟子一齐躬身行礼,道:“恭迎张真人法驾。”
张衍一摆衣袖,示意诸人免礼,而后转身上了法坛,魏子宏也是连忙跟上。
方才到了坛上,却见天穹中有三道遁光自南飞来,却时候韩王客、蔡荣举、彭誉舟三人见他法驾往守岁山来,便也是鼓塌山中出来,移步至此。
三人落下后,上来与张衍见礼叙言,便各自落位坐定。
这处高于群山,四周景象一览无余,韩王客见前方妖风弥漫。飞沙走石,便道:“不想此辈竟会结阵对敌。”
彭誉舟嗤笑一声,道:“而今北冥洲妖修早非古时天妖,也就那八部有些门道,其余修习力道之辈,皆是不通文字玄理,别休说操持这大阵了,此回定是有魔宗修士在背后指使。”
蔡荣举摇头道:“师侄未免有失偏颇,这诸氏本是出自鲤部渠氏,习得一二阵法并不稀奇。虽我也疑心其与魔宗勾结。可凭此尚还不能下那断论。”
彭誉舟不以为然。道:“蔡师叔此言,师侄不敢苟同,此阵一眼看去,就知未曾演练到那毫微精妙之处。有些地方还很是生疏,分明是匆忙布置出来,要是早便得了阵图,那应已是操练纯熟了,哪会似眼下这般粗劣?”
韩王客沉吟道:“不管如何,百万妖众不可小觑,张师弟,魏师侄此前布置是否能挡得住?可需我等帮衬?”
张衍看向前方,笑道:“百万妖众结阵。手笔不小,此举显是想看我如何破招。”
他一转念,把手一抖,一道金光飞下,入了魏子宏怀中。道:“子宏,你拿我这图去,压住阵位,再挑百名化丹弟子,按我之前授你阵图法门行事。”
魏子宏躬身道:“弟子领命。”
半刻之后,守岁山中禁阵气象陡然为之一变,有百余道灵光如柱升起,到了高空后,各自放出明光焰气,如烈阳融雪,便将山外围裹阴霾驱散开来。
诸伯皋看见变化,他神情不变,对着门下族众道:“无我谕令,不得停下,违令者斩!”在他驱迫之下,这座阵势维系不变,依旧向前滚滚而去。
这边剑拔弩张,天中却来了一驾奇形飞梭,到了近处,不敢靠得太近,灵巧一转,藏在了一座小丘背后。
一名奇貌修士自梭中探出头来,看着下方,诧异道:“好生奇怪,这余渊部既已能结阵对敌,为何不舍命一战,反而去主动邀张衍一战,岂不是舍长取短?”
身旁干瘦道人言道:“师弟你却是不明此中道理,余渊休看有百万部众,可多数不过才开了灵智而已,能得化形者,不过十之一二,此辈仍不脱禽兽之行,一日不食,肚腹必是饥饿难当,眼下虽是气势难挡,可盈不可久,便是不去管他,至多二三日必也必散了。”
奇貌修士恍然道:“难怪有人言此不过是闲棋,果是难堪大用,不过我若不曾看错,此阵乃是借了水势而行,似缓实快,距这守岁山至多也不过半日路程,一旦倾轧过去,就算张衍在那处,此山也多半是守不住的。”
干瘦道人捻着胡须道:“为兄想来,这应是诸伯皋故意弃了岸上之地,引得溟沧过来,再结阵压了过去,若是张衍此回被迫退回去,那可是大失颜面。”
奇貌修士兴奋起来,道:“诸伯皋若真能做到,我却要对其刮目相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