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照空大袖垂地,颌下蓄有美须,气息渊深,好如山岳海涛,他自五百岁入得三重境后,掌宗门已有两百余年,自是知晓许多秘闻,却是并不打算搀和此事,淡然言道:“可有门中弟子折损?”
莫照岳道:“这倒无有,掌门师兄早前有严令,门下不得随意外出,自无人敢违命。”
殷照空道:“只要不来我山门,由得其去便是。”
莫照岳急道:“可那些同道该如何?掌门莫非要袖手不理?”
殷照空道:“便是出面又如何?千年之前,上华派便是应强出头,这才破灭,我渡尘宗趁势而起,方才有今日声势,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与这些天外来人交恶。”
莫照岳道:“师兄,这是缩头不出便能躲过去么?若是真的寻到我渡尘宗头上,那该如何?”
殷照空漠然道:“把山门让出去就是了。”
莫照岳腾地站起,瞪着眼道:“什么?师兄你怎能说这等话,这等事,岂非是自断根基?”
殷照空平静道:“只要有我师兄弟三人在,山门坏了,再换一个就是了。”
随后语声转而严厉,“而今为多事之秋,你给我留在山中,不许出去,不许擅自答应那班小宗什么,更不准与那些天外修士起了争执,如有违逆,我必定严惩于你。”
莫照岳脸色涨红,随后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林照丰见状,忙告罪一声,自殿内追了出来,来至其身旁,言道:“师兄莫气,掌门师兄也是说说罢了,我渡尘宗有山门大阵,管他来几人也是不惧,想那些天外修士也是知道此理的,怎样也不会动到我等头上。”
莫照岳埋怨道:“师弟,方才你为何一言不,你向来有主意,有你在旁劝说,掌门师兄指不定会听你的。”
林照丰呵呵一笑,不去接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师兄以为,到得我等这般修为,还能再有进境否?”
莫照岳一愣,猛抓了几把胡须,道:“师弟说笑不成,自古以来,修至似你我这般境地已是到了极处,再往前去,便再也无路了。”
林照丰眼中却有异样光彩,道:“非是无路,师兄也应知道,依照先人典籍上所言,我等当是受束于这方天地之内,才至如此,若能得以脱,未必不能再进一步。”
莫照岳连连摇头,道:“此事虚无缥缈,万年以来,你又见谁人成过?师弟还是莫信为好。”
林照丰笑了一笑,也不再继续说。
与之分别后,就回了自家洞府,他唤来一名弟子,道:“把这几日北边来的书信可在?”
弟子忙道:“早已备妥。”说着,便恭敬递上一叠书信。
林照丰拿了过来,一封封仔细看来,这其中记述的,却是张衍这些时日所做之事。
因傅道人本为渡尘宗门下,将之杀死之后,那符书自然飞回山门,这便引起了林照丰的注意。
不过傅道人乃是因为犯了门规,这才逃去了北洲避风头,其在山门内的弟子身份早被夺去,只是未曾收了牌符回来,是以林照丰得知此事后,也从未有过替其出头的打算。
他一番细细琢磨下来,心下暗忖道:“此人手段与千年前那些天外来人相似,当是一路人,看其修为,也是炼得法身之辈,其人来取地气,不会无由,许便为了那典籍之中所言的象相至境,我那筹谋,说不定就落在此人身上。”
他之所以把目光投在张衍身上,那是因为这些时日中,来得玄鹭洲的天外修士虽是不少,但入得三重境者只张衍一个,且其行事手段却并不激烈,故而觉得可以试着与之谋事。
思定之后,他叮嘱弟子言道:“我有要事,需出门一趟,掌门若寻我,就言我出外采药,若是事急,可符诏寻我。”
弟子诺诺称是。
林照丰站其身来,心下道:“掌门师兄胸中定计许与我一般,奈何顾虑太多,迟迟不敢动,还是让我先行一步,但愿此行顺遂,能寻得脱出此界的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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