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闭关到第七个年头时,在玄泽海界之中修行的姜峥也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
随他呼吸吐纳,四方灵机被源源不断地收入到身躯之内,天上风云相逐,满空皆是灿烂霞光。
岛屿周围的海浪受灵机牵引,往陆洲之上纷涌而来,潮动之声满界皆闻。
这处小界之中的诸多生灵,这些年来屡屡经受此等天海变乱的考验,也是知道该如何应付了,纷纷把身躯潜入海底,准备等了动静过去再出来。
姜峥头顶上方有道道光气飞来,越聚越多,过去数十天后,这一道光芒已是如同朝阳初升,气象宏大,可望去却并不刺目,反是和煦异常。
在那光芒之下,垂有十重煞气,起初暴乱无比,乱冲乱窜,可在他法力安抚之下,却是顺服下来,环聚在他四周,逐次壮大,再由浓入浅,依序堆高,渐渐化入天地,此等变化,犹如笔墨舒展,似暗含意去无穷之妙。
那气煞涌动许久,终是炼合为一,忽听得轰然声响,光芒四射,霞辉熠燿,电雷闪烁之间,一尊如云似火,高入穹宇的法相已是显于半天之中,光暖如日,霎时染遍千山。
似受得气机所激,那一座本是藏伏在姜峥身躯之中的惊辰天宫倏尔跃了出来,门开六角,上下十重殿宇,巍巍悬在高处。
姜峥只是看去一眼,便明悟此座天宫可为自己护道法器,可趁此机会将其一同炼化了,于是法相一动,在心意变动之中,霎时转化烈火煞气,围着这宝物转动起来。
而此宝之中,亦有清气喷吐而出,反过来浇灌他这法相。
这一番炼化,又是三载过去。
终有一日,那惊辰天宫一声清鸣。变作一点灵光,就落入他眉心之中。
他睁开双目,自峰岳之上站起,只是轻转法力。就把那气煞云火一般的法相收入了身躯之内。
他看着远处壮阔海潮,心下感慨一声,修道近千载,终是成就洞天。
遥想当年,自己不过一个落难少年。差一点就被大水淹没,若不是得自家老师相救,又哪里有今日之造化?
那时场景,他至今忆起,仍觉历历在目,不由心生感怀,低头一思,口中吟诵道:
“山崩地裂洪涛漫,卷千浪,声拍岸。
晓映星辰只寒衫。孤丘残观,雨飘云暗,零落风吹散。
乘虹倚剑开波澜,水瀑声声过平川。
一纸金符得道传,茫然顾去,雷音寂处,唯有玄光转。”
在岛上伫立许久,他待把气机全数抚平后,就身化金虹飞起,往渡真殿正殿之处而来。
不多时。来至殿前,却见景游却是笑眯眯地站在那处,他拨开光虹,落下身形。拱手言道:“景师弟,恩师可在么?”
景游还了一礼,道:“老爷正在闭关,此番需要用时长远,姜真人暂且无法拜见了,不过老爷有过吩咐。真人若出来,便将此物给了你。”
他自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来。
姜峥接入手中一看,却是一张护身法符,他心思一转,想到门中但凡有弟子成就洞天,便会被指派出斩妖除魔,便就拱手问道:“景师弟,不知恩师需我去做何事?”
景游笑道:“姜真人果然看得清楚,小的要往刘真人处一行,不妨边走边言?”
姜峥一听便知,此事当非他一人能够做成,还需同门相助,欣然道:“我方成洞天,大师姐处理当前去拜见。”
两人乘坐法舟出了渡真殿,往下方那一座通天柱地的山峰过来。
随着景游详细说来,姜峥才是知晓缘由,原来是要他们前去降伏一头元浑,他心念暗转,难怪自家老师给自己这张符箓。他虽已是持有惊辰天宫在手,但此物是偏于进袭,守御之能倒是差了几分,而且他功法运转还不纯熟,需得在斗战之中加以磨练,有得此符相护,就可从容许多。
法舟行至那高山之前,就见那禁阵已是敞开,刘雁依一袭素白衣裳,银环束发,立在山巅,脚下有清浪涌动,身外剑光环走,显在时时祭炼,她微笑道:“云破气冲天,功举动海山,恭喜师弟了。”
姜峥赶忙下得法舟,上来一礼,道:“见过大师姐,小弟只是侥幸得成。”
刘雁依摇头道:“师弟可非侥幸。”
她是知道的,姜峥在他们同门九人之中,资质只是排在最末,但是从来都是正意心诚,哪怕明知自己成得洞天的可能极小,仍是一往无前,并无丝毫后退之念,这等坚韧道心,才是最为难得,也是其能走到这一步的关键,不然得再多外物帮衬,也无用处。
景游这时也是自舟上下来,他打个稽首,道:“刘真人,老爷闭关前曾有交代,着小的将此宝送至你手。”
说到这里,取出一物,起双手一送,就有一道灵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