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渊听到这里心里已经麻木了,尤其是蓦地想起来他的母亲武思蕙,也是在生下他没多久,坐月子期间去世的。
他沉默良久,直到感受到腿部麻痹,才慢慢地放下来,踢了踢,待气血通顺了,才换上另外一只脚。
“要不,日后我们就只生一个孩子?要是你害怕,干脆不生算了。”
在他愣怔的空当,颜舜华早已起床穿好衣服,如今正在洗漱当中,闻言不由自主地喷了一口水。
“你脑袋被门夹了吗?”
“我考虑过了,既然生孩子必须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即便可以顺利渡过生产关,在坐月子期间产妇也还是得面临身心上的诸多煎熬,万一心理上再有你说的那个忧郁症,这也未免太过痛苦。
日后我们大不了去弄个嗣子,不拘是哪个兄弟的,甚至是别个旁系的,只要心性过得了关,也不是那种笨得扶不上墙的烂泥,就养在膝下过把父母的瘾好了。”
颜舜华眼角抽抽,一时之间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消化他的意思,便直接将脸浸到了装满冷水的脸盆中。
这么一刺激,她原本还温暖的脸部皮肤顿时收缩了一下,使劲憋了大概一分钟左右,她才仰起头来,拿毛巾擦干水珠,冷得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即便是小门小户的家庭,也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作为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却说不生孩子?也不怕滑天下之大稽。”
“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很喜欢孩子,我本身,也不排斥。”
沈靖渊两手高举拉扯脚尖往下回勾,“原本我也是想着成亲后生两个就好了,一儿一女,刚刚好。如今听你讲解了一番,才知道是我从前太过低估生产的风险了。即便明知道娘亲是因我而去世,却还是会忽略掉女子分娩的极大痛苦。我不愿意你承受这些。”
颜舜华抿唇。也走到空白的墙边,高抬起右腿,搁在墙上,任凭那凉意透过衣料传到了身上。
两人都不说话。
一盏茶时间后。沈靖渊放下了腿,开始两手撑在地上,双脚顶在墙上,倒立。
“其实不生也没什么。虽然多少会有些遗憾,毕竟我还是很想知道。孩子生下来是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
如果是儿子,太过调皮捣蛋的话我要如何教他,太过斯文安静的话我又该如何引导他?要从他几岁开始教他练武,你会不会因为心疼而悄悄儿地让他偷工减料?而我却明知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当做不知道。
他长大后是会从文还是从武?是性子保守些只希望保住如今的荣光就好,还是会高歌前进,誓要开拓出定国公府的新面貌?如果保守地固步自封,老了的我要怎么激励他拥有一点点雄心壮志?如果太过激进,老了的我又该如何纾缓他凌乱却锋锐的脚步?
如果是女儿,太过古灵精怪我也舍不得呵斥。太过端庄羞涩我也只会心疼。她想学什么就学什么,有条件的上,没有条件的也要创造条件帮助她实现,即便她的兴趣只能够维持一日或者一个时辰。
不管是摘星星还是摘月亮,只要是对她身心无害的事情,我都会为她办到,捧在手心里,让她这一生都与悲伤无缘,快快乐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