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然用的和你一样蹩脚的借口,对外总是说自己失忆了,平时就用他的炼器术给别人打制铁器,倒也渐渐有了一些名头。可惜他命不好,因为没有重力傍身。”
“好在他也聪明,虽然没有办法弄出你那个几可乱真的蛟爪印记,但是他刻意将手臂一处用火炙烤出了疤痕,遇人便称说那处原就是蛟爪印记所在处。但是如此一来,他就便是身有残缺之人,这样的人是不被允许参加打铁师的考核的。”
“但是老天有眼,居然有贵族愿意招揽我爹成为幕僚,专门研制武器。所开条件也很丰厚,我们一家都以为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欣然同意。”
说到这,柳月敏感的觉得端木景格的情绪越发内敛,但是却有一种深沉的悲伤。
顿了顿,继续道:“谁又能想到,这贵族根本不是看中我爹的打铁术,他想要的是我娘。”
“我娘虽是疵人,但却是疵人里少有的美人。那贵族也不知怎么看到了我娘,便起了不轨之心。只是当时我爹在平民圈内小有名气,他贸然动手不利于他们家族的名声,毕竟是一个即将有成员要参加国主之位争夺的家族,多少要点脸面。所以就将我们一家招募到府内,到时候有什么样的事情,外人也不会知道了。”
“知道我爹娘是怎么死的吗?”说这话的时候,端木景格眼神忽然不再虚无,看着柳月,认真的问。
柳月如今其实有种冲动让他不要说了。他每说一句话,她都能感到那股浓烈到骨子里的恨意。但是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他。惟有保持沉默。
“我娘是疵人,在蛟国这样的地方。疵人是怎样的存在想必你也是有感觉的。即使她是我爹的妻子,照样不能改变她生来就是疵人的原罪。”
“我们进入府邸不到三日,那贵族连最后一块遮羞布也不用了,直接招了我娘作陪,我娘当日就自尽了。可是,这又能改变什么,她的死根本没有给贵族带来任何影响。疵人只是玩物,那贵族转眼即忘,又招幸了其他疵人女子。将我爹和我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赶出了府邸,给了一笔少的可怜的遮口费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我和我爹大恨,可是又能如何,我爹是反抗了,被打的半死不说,还专拣要害部位打,手骨被打到碎裂,以后是再也不能打铁了。”
“从此,我们就靠我娘用命换来的那笔蛟币过活。即使如此。还要时常上街乞讨,如我这样的小乞丐能抢到的只有些残羹冷炙罢了。”说到这里,端木景格的眼眸已经一片冰冷,就如那年冬天他乞讨时蹲在街角。看着那些明明衣衫华丽的贵族从他面前走过,却没人肯施舍一点他们不要的吃食。
想到家中病重的老父,却无能为力。心如坠入冰窟,连同血液冻结成冰。
“不要跟我说什么尊严。什么耻辱,在生命和饥寒交迫面前。那些都被我们抛弃了。不仅抛弃了,还要对那贵族感恩戴德,感谢他给我们留了条活路。”
“可是,我爹还是去了,他伤的太重,再加上心里的伤痛磨尽了他生存下去的勇气。含恨而终!好在为我留下了融合了炼器术的打铁术和一处勉强可遮挡风雨的破草棚。使我不至于随他而去。”还有他爹辗转多年打听到的关于出口的消息。
柳月静了半晌,她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该感叹这位大国师命运多舛还是庆祝他苦尽甘来。还是为那名修士悲催的半生而嗟叹。只能在心里暗暗警戒,前车之鉴!自己说什么也要赶紧出去。这个世界实在太不适合修士了。
最后,只能问一句:“那贵族人家呢?你如今可不是当年的小可怜了,难道没有报复?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别看这货冷冷的,其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主。
端木景格也很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浑身散发着悲戚气息的不是他一样,仅仅一会儿功夫,情绪就收敛的干干净净。这份功力,柳月是自叹弗如的。恢复了往日的语气,淡淡道:“不是正在报复吗,这还需要你的帮忙了。柳大师对这次的事情有什么感想吗?”
感想?什么感想?难道还要她洋洋洒洒说一通牢狱五日游的住后感?!咬咬牙抱怨:“你怎么这么墨迹,你再不动手,我可要自己动手弄死这老小两个变态了。我可不是大善人,既然我没死,自然该轮到他们死了。”忽然想到什么,惊诧的回过头:“你什么意思?那个贵族家族不会指的是国主的本家吧?!”
难怪端木景格要选这样的方式来夺国主之位了,他在报复。
按理说,国主之位历来可通过赛场比武的方式获得,实在无需在前一任国主没死的时候就杀了他,除非已经不年轻了,等不了前任国主的自然死亡,才会出此下策。而端木景格完全不存在这样的状况,他还不到三十,正是青葱水嫩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