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京护大营勤王时,若国主已遭不幸,则举黑旗拔营,若国主未遭不幸,只是受到狭持,则举黄旗拔营。
“霍西亭,你满口大逆不道,回京后,我一定要好好禀告国主。”承恩道师兀自气愤难消的喃喃说道。
“国师,从前天起,宫内禁军便已悄悄被调动个遍,宫里所有统领都换成了大王子推象的亲信,就连上朝的文武百官及轮值名单都做了彻底的调整,换句话说,今天整个宫里,都是大王子的人。国师觉得,大王子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霍西亭反问承恩道师。
“这…,我怎么会知道。”承恩道师一听霍西亭所言甚为紧张,几日前,大王子的确与自己商量过此事,当时便因吏部与礼部官员人选未能如期更替,所以计划暂时做罢。
“国师真不知道吗?这其中有许多人都与国师关系甚密,甚至是国师亲自推荐给国主的官员,难道他们没有告诉国师,这几天都已被大王子通知出席今日早朝吗?”霍西亭阴阳怪气的问着。
“不可能,户部和礼部都不归大王子掌管,大王子无法指派这两部的官员,更何况还有少主自己的人马…。”承恩道师脱口而出的说着。
“看来,大王子的确曾经跟国师讨论过名单调动的问题,国师果然对讨论的内容还印象深刻。
不过,大王子并没有把国师当自己人。户部与礼部的确不归大王子掌管,他们是归四王子掌管,难道大王子没告诉国师四王子会帮他把户部与礼部的上朝名单搞定吗?
还有,国主帮少主选定的几个家臣亲信,有一半都已被大王子与十王子收买了,这些情况大王子也没告诉过国师吗?”霍西亭摇着头说。
承恩道师的确知道大王子与四王子交流甚密,要说他们确有结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十王子,向来与大王子不甚对盘,难道十王子也参予其中?
如果十王子收买了少主的人,同时也倒向大王子的势力,大王子前几天看似玩笑的演示,背后可能是真的认真在做准备。
“你们既然掌握了这些情报,为什么不快向国主和少主禀报,反而跟我在这纠缠不清?”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不把国师调离王城,就逼不出大王子的造反,要是大王子不造反,你们背着国主干的那些勾当,就永远无法揭发,只要你们一天还待在朝里,就算有天少主接任国主,也不过是被你们架空的隗儡。”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国主之意?”承恩道师怀疑的问着。
承恩道师细思霍西亭所言,天底下会忧虑少主接任国主后被架空成隗儡的,只有国主一人,所以霍西亭此刻所为,绝对是国主之命。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这法子是师爷想的,经我呈报国主后,国主只是点头同意而已。怎么样?想象不到吧!”霍西亭继续刺激着承恩道师。
霍西亭早就想看到承恩道师现在的模样,承恩道师长年欺上瞒下,与诸位王子勾结串联,愚弄各方,祸害朝廷,尽管瞒得了国主一时的不察,但这些都看在霍西亭眼里,霍西亭早想着要好好整治他了。
“你这些臆想一点都禁不起推敲。我问你,为什么把我调离王城大王子就会造反?难道我待在王城,对大王子造不造反会有影响吗?”承恩道师继续追问。
“大王子此刻会反,是因为他怕你出卖他,就像你怕大王子或其他王子出卖你一样。
你们表面上虽是盟友,却彼此背着对方去勾结其他势力,你仗着国主对你的信任,反复与每个王子多有结盟,但你别忘了,他们才是亲兄弟,你只不过是一时的宠臣而已。
打虎必须是亲兄弟,他们之间才有共同敌人,就是星月少主,而你毕竟是少主的老师,你连自己的学生都能出卖,谁真敢把你当成伙伴?
更何况你一方面是少主的老师,一方面又与个各王子私下勾结串联,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诸位王子们岂能不忌惮于你?”霍西亭直白的说着。
“这还是你的臆测。我身为国师,自然与众王子多有接触,国主也多次嘱咐我对王子们多方开导,这是我份内之责,哪有什么勾结串联之事。”承恩道师还企图狡辩卸责。
“是不是臆测,你自己心知肚明。只要今天大王子反了,一旦失败,他自然会把你招供出来,毕竟他还有一大家子的性命要救,这时把一切罪责推给你,是最划算的生意。
我想,其他王子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国师,恕我直言,今天你是在劫难逃。”霍西亭毫不留情的说着。
“就算大王子反了,他又为何一定会失败?如果他造反成功,又哪来的招供一说?”承恩道师仍不死心的问着。
“因为他不可能成功。既然我都已事先知道大王子的预谋,自然会呈报给安老侯爷,有安老侯爷在,又怎么可能让大王子造反成功呢?国主就是要等大王子的造反落实,等事证揭橥于世,这才收网捉人。”霍西亭继续说道。
“你是说,安老侯爷也知道这事了?”承恩道师不安的问道。
“我就明白告诉你吧,国主已经私下传谕安老侯爷,不论大王子造不造反,反不反的成,安老侯爷都将代替国主把大位传给少主,大王子再怎么反都无济于事。
此刻安老侯爷就坐阵京护大营,等着少主逃出王宫后,立即率兵入宫捉拿叛逆。”霍西亭仔仔细细的说与承恩道师听。
“我还是不理解,国主既然知道了大王子的图谋,为什么不提早将大王子拿下,而要这么惊险的演出这一幕?国主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一定压制得住大王子,而少主一定能逃的出王宫呢?”承恩道师问着。
师爷此刻开口了,说道:“这原因,霍神探就算知道也不方便说,还是我这个师爷来说吧。
因为,火麒麟国主一定要大王子反,而且非反不可。最好大王子能勾结少主以外的所有王子一次反,甚至是文武百官大家一起反,这么一来,火麒麟国主就能一次将星月少主的威胁清空。
别忘了这些王子或拥兵自重,或结党营私,就像与国师你的勾结,一旦星月少主即位,总有一天还是会遭遇不测,不如趁火麒麟国主还在位时,由国主把这些威胁彻底清除干净。”
“国主不可能这么做!哪有一个做父亲的会亲自挖坑给自己的孩子跳?”承恩道师问着。
“火麒麟国主知道星月少主个性宽和,他上位后自然不会致哥哥们于死地,但是这些哥哥们若是将来反叛成功,他们却不会留给星月少主任何活路。”师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师爷继续说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用指望众王子了,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明哲保身。”
霍西亭此刻突然大声说道:“云开了,看见京护大营了。”
众人一起看往京护大营,大营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拔营的迹象。
“国师,如果你现在就将七色国瘟疫案一五一十的坦白,我可以向国主呈报你是主动招供,我保证国主会放你一条生路。”霍西亭继续试着说服承恩道师。
“你还没说把我调离王城跟大王子造反之间的关系。”承恩道师气馁的说道。
“这很重要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大王子为何一定要反?如果大王子不反,一切都会不一样。”
承恩道师心想,的确如师爷刚刚所言,就算星月少主即位,也是一个人势单力孤,推翻他易如反掌,大王子也早有此打算,他实在想不通大王子何以急着要在此刻造反。
“刚刚说了,大王子怕你出卖他。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被我拘留了整整三天,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可能拘留你三天的。
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你在哪,这让所有人都心生惶恐,彼此间更是互相猜忌。所以,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提前因应才行,要是让你先出卖了他们,他们就只能挨打了。
记着,我这里所说的他们,不只是众王子,还包括满朝文武,你们早就勾结串连成一块了,换句话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希望你死,知道了吗?
对他们来说,他们认定你为了断尾求生,一定会把他们全供出来,以换取自己一条生路,在你消失的这三天,足够你把所有人出卖的一乾二净。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被动,最好的方法就是造反,不论你有没有供出他们,只要造反成功,你到底讲了什么,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这种杀人诛心的耳语,我只要随便放出去一点点,立即就可以星火燎原,大王子他们不会听不到的。”霍西亭毫不在意的说着。
“原来这一切还是你们在搞鬼。大王子是可以不反的,我也不是非得走上这条绝路,国主是为了帮少主清空威胁,你们又是为了什么,需要设计出如此狠绝的招数?”承恩道师咬牙切齿的问着。
“狠绝?比起你们对七色国百姓做的那些肮脏事,这算狠绝吗?王子们的争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他们的家事,将来谁当国主都一样,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国主命我彻查七色国瘟疫一案,查清案情,揪出真凶,这就是我的工作。”
承恩道师低头苦笑了几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根本不知道七色国瘟疫案的严重性,十个鲲鹏国王位也抵不上瘟疫案的份量,不管是众王子或我,我们宁愿背上犯上叛逆的杀头大罪,也不能透露半点瘟疫案的案情,不信的话,等众王子们落网,你大可以去试着问问。”
“这个案子会比你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师爷听完承恩道师这话,不解的问着。
承恩道师听着师爷的问话,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气馁而虚弱的问着:“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算计给拆穿?”
师爷见承恩道师口角逐渐溢出鲜血,看似已经仰毒自尽,在这荒山野岭的,自己也无从施予援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七色国瘟疫案居然能让承恩道师想都不想就选择自尽。
面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师爷不忍他临死还得带着遗憾与疑问,遂对他说道:“我是东牙国乌赤金。”
承恩道师听罢,脸上露出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表情,接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刻听到霍西亭兴奋地喊着:“拔营了,挂的是黄旗。””
乌赤金听到这个消息并未觉得开心,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他们宁可一死也不愿透漏半点七色国瘟疫案的案情?难道荒野重真是可怕至斯,连承恩道师或鲲鹏国王子这样的人物都对他们如此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