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赫连与不良人骑着马走过了老木桥,将信送到了萧珪的手中。
萧珪连忙将它拆开了一看,熟悉的字迹,绢秀而清晰。如话家常的口吻,舒缓与平淡之中透着恬静如荷的淡雅从容,确实是帅灵韵亲笔手书,错不了。
信的内容倒也简单,一是讲了她离开长安之后去往陇州老家祭祖的事情,二是说了她目前的现状,就是在老家修楫祖屋稍加休养。最后,就是说了舅公王元宝对她恩重如山,她之所以暂离京都就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舅公家中亲人失和。
整封信中,没有一个字眼提及相思与情爱,但萧珪能够清楚的感觉到她含蓄而温婉的绵绵情愫。
同时萧珪也领悟了帅灵韵的这一封来信当中,最重要的一层用意。那就是,她不希望萧珪再与王家的人有什么冲突。
读完信萧珪不由得笑了,想不到帅灵韵远在千里之外,也能与自己心有灵犀。别说,如果再等几天收不到她的来信,自己还真会去找一找王元宝的麻烦。
所以,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
虽然帅灵韵依旧没说她何时回来,但有了这一封“见字如面”的信,萧珪便感觉自己与帅灵韵之间的距离,虽远隔千里,仍近在心之咫尺。
这便足够了!
看完了信,萧珪将它折好,放进了怀里。
送信的不良人问道:“请问萧先生,现在需要回信吗?”
萧珪问道:“这方便吗?”
不良人说道:“小人如实告知萧先生,原本官方驿站是不予投寄民间信件的。但如果是萧先生的信……可以!”
小赫连笑而问道:“是你们的田县令吩咐的吗?”
“赫连东家,田明府哪来功夫理会我们这些下人?”不良人答道,“是耿帅亲自吩咐过的。”
“哦,是耿振武那个白眼狼。”小赫连呵呵直笑,“他是田县令养的一条好狗,想必也是传的田县令的话了。”
不良人皱了皱眉,面露一丝不爽,却也未敢多说。
萧珪说道:“小赫连,少说两句。依我看,不良帅耿振武那人,其实还算不错。”
小赫连笑着点了点头,对不良人道:“回去跟你们耿帅递个话,就说小赫连听到萧先生称赞他那个混蛋,心生嫉妒想要收拾他了。他若不怕被我的美酒醉死,只管上门前来寻我。”
“在下一定把话带到。”不良人回道。
“小赫连,你呀!”萧珪笑着摇了摇头,对他二人招了一下手,“走吧,去我家。”
小赫连呵呵直笑,看到浸在水里的鱼笼,连忙过去将它提起来。
鱼篓里一阵劈叭大响。
“哈哈,居然钓了一窝金灿灿的土鲶子,收获不错嘛!”小赫连大笑,“萧先生,能请我喝一碗鱼汤吗?”
萧珪知道他为何有此一问。因为之前二人有过约定,只要小赫连一天还身在江湖,就一天不要来轩辕里找自己。
但此一时彼一时,两人的交情已经大不一样了。自己既然能去他的家里做客了,又还有什么道理不他上门呢?
于是萧珪笑道:“我出鱼,你出酒。”
“这好说。”小赫连笑呵呵的道,“我叫这位不良人兄弟替我回去传个话,立刻就叫苏幻云送几坛好酒过来。”
“不用了。”萧珪笑道,“上次你从长安寄来的几坛好酒,还在那里没有动呢!”
“那你还说?”
“这不正是,我出鱼,你出酒吗?”
“读书人,就是喜欢拐弯抹角!”
“这就是你不读书的理由吗?”
二人且走且聊,不一会儿就到了萧珪家里。
奴奴去了她阿婆那里,孙山连忙上前来迎。小赫连把鱼篓交给了他,孙山正准备拿去处理。萧珪则是吩咐,叫他先把不良人的那匹马牵走,给它饮水喂饱草料。
孙山领喏,暂将鱼篓搁置,先去喂马了。
不良人顿时面露感激之情。小赫连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稍后萧珪带了他二人上楼,来到书房。取了文房四宝,写下了一封回书给帅灵韵。
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仅此一句,心有灵犀的帅灵韵必然能懂,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写好之后萧珪取了一个信封将其装好,将它与一摞铜钱一并交给了不良人,说道:“拜托你了。”
不良人既有点喜出望外又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弯下腰来恭敬接过,“多谢萧先生。小人这便给先生递信去,就请告辞了。”
“别忙着走。”萧珪道,“你的马刚刚吃下草料,好歹要休憩片刻。你不妨在楼下厢房饮碗热茶,稍歇片刻再走不迟。”
“多谢萧先生。”不良人千恩万谢的下去了。
萧珪推开窗户,对楼下正在喂马的孙山道:“你去给那个不良人上一碗茶,取些果子招待一下。”
“喏。”孙山应了喏,连忙过去招呼了。
小赫连静静的看着,脸上尽是古怪的笑容。
萧珪坐到了太师椅上,示意小赫连也坐,然后问道:“你笑什么?”
“萧先生,何以对一个小小的不良人,如此客气?”小赫连道。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我不管他是什么人,既然他能给我送来帅灵韵的信,那就意味着,他对我来说非常的重要。”
小赫连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再说了。”萧珪道,“县官不如现管,我只是轩辕里的小小村民之一,这些不良人就是我们的顶头上差,手中时时掌着我们的小命。我还敢不好好的巴结一番吗?”
“你算了吧!”小赫连笑道,“依我看,更像是他们的田县令在努力的巴结你。”
“我一介村汉,既无功名又无钱财,他堂堂的县令明府君,巴结我做什么?”萧珪笑道,“少扯这些没用的废话。我问你,你怎会和不良人一同来了?”
“怎么,不欢迎?”小赫连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