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幻云听到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眼,神情略变,呆呆的看着萧珪。
“只要你愿,我和奴奴,还有尹阿婆与孙山,都可以是你的家人。”萧珪呵呵一笑,“当然了,还有你的义兄。”
苏幻云的眼眶,渐渐有些红了。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声的说道:“谢谢你,萧郎……”
萧珪拿了一副手帕递到苏幻云面前,说道:“何必流泪呢?”
“我是高兴。”苏幻云接过手帕擦拭了几下,有些更咽,小声道:“我父母早逝,已经没了家人。孤苦零丁这么多年,现在又有了家人。你不会懂得,我的心情。”
“我懂。”萧珪说道,“因为我也是独自一人,孤苦零丁许多年了。我和你一样的,特别渴望能有一个家。能有一些家人。”
苏幻云连连点头,眼泪终究是忍不住大颗大颗的流了下来。
萧珪既未劝阻,也未多言,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苏幻云自顾擦拭,眼泪却越来越多。哭着哭着,却又忍不住笑了。
萧珪也笑了,“这才对嘛,笑总比哭好。”
苏幻云深呼吸了两口,说道:“对了,我有一些事情要对你讲。”
“何事?”萧珪问道。
“是关于驸马薛锈,与唐昌公主的。”苏幻云道。
萧珪皱了皱眉,说道:“这对多事夫妻,托你捎了什么话来吗?”
“还真有。”苏幻云说道,“薛锈托我,向你道歉。他说杨洄害你的事情,都是因他而起。他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样的地步。原本最初,他也只是一番好心。没想到好心办了坏事,他很懊恼。”
萧珪点了点头,“唐昌公主说了什么?”
苏幻云道:“唐昌公主说了太多的话,我真是没能记住几句。但她有一个心思,特别明显。”
“什么心思?”萧珪问道。
苏幻云道:“唐昌公主迫切希望,你能早些去一趟洛阳。她想让薛锈引你,去见太子。”
萧珪直摇头,我若是不想活了就去洛阳,跟着薛锈去见太子!
这样的见面,毫无疑问就是政治投靠。
别人无法未卜先知,但萧珪却是知道的。用不了几年,现在的太子就要倒台,到时他连自己的性命都无法保往。现在跑去投靠他,不是飞蛾扑火自寻死路吗?
这时,苏幻云有些迟疑的说道:“萧郎,我想说一句,我本不该说的话……”
萧珪微然一笑,说道:“在我面前,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话。你只管讲。”
苏幻云微笑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驸马薛锈与唐昌公主,并不是特别的靠得住。”
“为何这样说?”萧珪问道。
苏幻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的,只是有了这样一种感觉。”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感觉?”
“是的,就是这样。”苏幻云说道,“我感觉他们夫妻俩,总能生出许多念头,总想着要办许多的大事。最终,他们总能把事情办得一团糟。还要祸及他人。”
萧珪呵呵直笑,“或许你的感觉并没有错,他们就是这样的人。”
“但是……”苏幻云道,“他们倒也不坏。至少,心肠并不歹毒。”
萧珪微笑点头,“谢谢你,幻姬。”
苏幻云微微一怔,“这又何必谢我呢?”
萧珪说道:“如果不是,随时都在设身处地的为我着想,你不会去思考这样问题,更加不会跟我说这些话。”
苏幻云轻轻的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面露微笑,“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没有什么,是你应该做的。我们都是一样,从来没有欠了谁的。”萧珪微笑道,“只有对家人,对心爱的人,我们才会有这样的无私。”
苏幻云点了点头,“我很幸运。”
萧珪微然一笑,“我也是。”
此刻,洛阳皇宫中。
武惠妃站在咸宜公主面前,一如既往的面带微笑眼神柔和。但嘴里说出的话,却让咸宜公主如坠冰窖。
“咸宜,从今天起,你被禁足了。”
咸宜公主顿时目瞪口呆,“母亲,为什么?”
武惠妃淡淡的道:“最近,你太野了。”
“孩儿哪里野了?”咸宜公主大声叫屈。
武惠妃说道:“圣人早已对后宫下了谕令,不许闲杂人等去往集仙殿。但你却置若罔闻,频频去往集仙殿打扰张仙翁,还令得圣人不能与张仙翁一同好好的修行。”
咸宜公主撇着嘴,小声的嘟嚷道:“我去了这么多次,阿爷都没有说我。张仙翁还说与我有缘,叫我常去听他讲经说道呢……”
武惠妃轻哼了一声,“你是在顶嘴,对吗?”
咸宜公主慌忙拜倒下来,“孩儿不敢!母亲息怒!”
“咸宜,你要记住。”武惠妃说道,“你父亲的话,就是圣旨。他既是你的父亲,也是大唐的皇帝。你既是他的女儿,也是他的臣子!——是臣子,就不可违抗圣旨!”
咸宜公主跪伏于地,小心翼翼的回道:“孩儿记住了。孩儿再也不敢了!”
“既然抗了旨,就必须要受罚。”武惠妃说道,“想必你也知道,如果是别的臣子违抗了圣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后果?”
“是,孩儿知道……”咸宜公主有点怕怕了,小声的道,“孩儿当真,再也不敢了!”
武惠妃呵呵一笑,说道:“你当真,如此惧怕你的父亲?”
“父亲是大唐的皇帝,孩儿当然……敬畏。”咸宜公主小声的道。
“那我呢?”武惠妃道,“我是什么人?”
咸宜公主更慌了,连忙道:“你是我的母亲大人,是圣人钦封的惠妃娘娘,是皇城的后宫之主!”
“难得,你还知道这些。”武惠妃道,“那么,何谓后宫之主,你当真明白吗?”
“孩儿明白。”咸宜公主都快要哭了,小声的更咽道,“母亲息怒,孩儿以后再也不敢违抗于你了……”
“现在跟我说这些,能有什么用处?”武惠妃道,“禁足半月之后,再来与我说话吧!”
咸宜公主跪在地上,悄悄的流起了泪来。
武惠妃,转身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