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在严文胜的身后,王平安急忙追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严师父,你不要走,你等等我!”
严文胜没有理他,只管策马加鞭。王平安在后面追了一阵根本没法追上,于是他停了下来,可怜巴巴的看着远方,眼圈儿都红了。
王元宝站在二楼的窗户边看到了这一幕,对萧珪说道:“这小子跟谁都不亲,唯独与严文胜处得好。这样的性子,未免有些孤僻了。”
萧珪笑了一笑,说道:“孤僻可以理解,因为他从小就没有人保护。不管怎样,他还有感情真挚的一面。想必他的内心,对父亲还是很有期待的。”
王元宝皱了皱眉,说道:“但他一直,不怎么搭理于我。”
萧珪说道:“可能是前些年,他对父亲期待太多,也失望太多了。一但真正的父亲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反倒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于是无形之中,他把这一份对父亲的期待,转投到了严文胜的身上。”
王元宝好奇的说道:“为何是严文胜,而不是你,或者是其他人?”
“我现在这一副病怏怏的鬼样子,不被他嫌弃算是不错了。”萧珪笑了一笑,说道:“其实我们每一个人在年幼之时,都会渴望从母亲那里得到疼爱,从父亲那里得到保护。严文胜曾是一位杀人如麻的绿林大枭。他的身上有一股神秘而强大的气息。这足以对一个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少年人,产生强烈的吸引。”
“都是我的错。”王元宝叹息了一声,说道:“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抛弃了他们母子。虽然现在他回来了,但我却老病缠身垂垂将死,仍旧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的安慰与保护。”
王平安在大院门口孤站了一阵,回过身来,便看到了站在二楼的王元宝与萧珪。他连忙跑进宅院,钻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王元宝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这小子,看到我就跑。他心里,肯定还在痛恨于我。”
“王公,事情或许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糟糕。”萧珪淡然一笑,说道,“来吧,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两人重新回到了书房里,萧珪从大书案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稿来,铺在了桌面上。
王元宝弯下腰来凑近了看,这是一副用木炭画成的简易图画。没有什么画技可言,甚至还有一些丑陋。
这在副简易图画中,有一栋歪歪斜斜的房子。房子的旁边,有一个牧童骑在一头牛的身上。在房子的另一边则有一夫妇模样的人,牵着手呆呆的并肩站在一起。
这一家三口,每个人都眯着眼睛张大嘴巴,笑得开心又灿烂。
“这是……”王元宝喃喃的道,“平安画的吗?”
萧珪点了点头,说道:“他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画的。画完之后,他又将它揉乱,扔到了窗户外面,被严文胜捡到,拿来交给了我。”
王元宝指着画稿,说道:“他画中的这个男子,会是我吗?”
萧珪笑道:“除了王公,谁还会有那么富态呢?”
“倒也是啊!”王元宝呵呵的笑。笑着笑着,便就老泪纵横了。
萧珪走到他的身边,拍抚他的后背,说道:“王公,平安的心里还是非常在意你这位父亲的。只是往前那些年,他经历了太多的失望,承受了太多的委屈,一时无法解开那些心结。我们不妨再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们慢慢的适应。”
“好,我听你的。”王元宝激动又欣慰,握住萧珪的双手说道,“君逸,我真该早些与你相识。”
“现在也不晚。”萧珪微笑说道,“王公只管安心养病,保重身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平安也在渴望父亲能够多多陪他。”
“好,好。”王元宝连连点头。
次日,下午。
驸马萧衡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了河南府府衙,专找河南府少尹,萧炅。
萧炅出身于兰陵萧氏的官宦之家。他弱冠入仕,已在官场之上混迹十数年,如今做到河南府少尹成为李适之的副手,在京城官场也算是一号人物了。
得闻宰相之子、驸马萧衡来访,萧炅连忙从自己的官署里面迎了出来,远远的就笑容满面的叉手而拜,“景平大驾光临,炅有失远迎啊!”
景平是萧衡的表字。既是同宗,若论辈份萧炅该是萧衡的堂叔。
做叔叔的都这么谦卑客气了,驸马萧衡连忙躬行拜礼,“小侄拜见堂叔。”
“不敢,不敢。”萧炅连忙笑呵呵的道,“景平现在可是当朝驸马,皇亲国戚了。我哪能受你大礼?”
萧衡微笑道:“既是同宗亲族,辈份当先,又岂敢以官爵而论?”
“景平说得有道理。”萧炅笑呵呵的拉住他的手,“来,我们进到官署,坐下说话。”
两人来到了少尹官署里,萧炅置茶相待,闲谈数句之后,驸马萧衡就表明了来意。
萧炅多少有一点惊讶,“景平想要,清渠码头一案的卷宗?”
“没错。”萧衡说道,“不知堂叔,可否助我?”
萧炅皱了皱眉,说道:“此案颇为敏感,上头曾经反复交待,其中内幕不得有丝毫外泄。不知景平,要此卷宗有何用处?”
驸马萧衡说道:“我自然有所用处。但我的内幕,现在也不方便外泄。”
“这……”萧炅眨巴着眼睛,有些为难起来。虽然从辈份上讲,萧衡是自己的堂侄,但他更重要的身份是宰相之子与当朝驸马。眼下他都已经开口相求了,倘若自己不肯帮忙,岂不是太不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