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近在萧珪的眼前了。
在进城之前,萧珪叫严文胜把车子开到了偏离官道的僻静之处,打开行囊拿出了那一身道士的行头,摇身一变,就成了一个宽袍大袖、长发飘扬于脑后的修道之人。
严文胜看着他这副样子颇为好笑,说道:“先生,你这副打扮,还真有几分牛鼻子的味道。”
“会不会说话?”萧珪道,“这叫仙风道骨,飘逸洒脱。”
“是是,仙风道骨,飘逸洒脱。”严文胜笑道,“先生如今没有再被通辑了,为何还要乔装打扮呢?”
“因为进入洛阳城之后,我最重要的身份,就是张果老的嫡传弟子。”萧珪说道,“从现在起,你得叫我灵观先生。这是我的道号。”
严文胜正儿八经的叉手一拜,“是,灵观先生。”
“别愣着,你也得要乔装。”萧珪对着马车里的行囊一指,“那里还有一套道袍,你赶紧换上。”
“我也要换?”严文胜有点傻眼。
萧珪道:“少罗嗦,赶紧换上。”
严文胜没办法,只好翻出那一身蓝色的粗布道僮服给换上了。
“这衣服真是太丑、太寒酸了!”换上道僮装的严文胜叫起屈来,“同是道袍,为何先生就能打扮得像个出尘的仙人,我却像个挑水烧饭的杂役?”
“哈哈,这才对嘛!”萧珪笑道,“没有你的陪衬,哪有的我出彩?”
严文胜也是笑了,“也行,陪衬就陪衬吧!”
稍后二人就到了洛阳城的长夏门,准备受验入城。
严文胜拿着萧珪的箓牒,去给守城的军士查看。
那军士翻开箓牒一看,当即发出惊叹之声:“灵观先生!是张果老的高足灵观先生来了!——弟兄们,速来恭迎!”
严文胜与萧珪都是一怔,这是怎么回事?
把守长夏门的军士们迅速集结成队,小跑到萧珪的马车前来,齐声唱喏,“恭迎灵观先生,大驾光临!”
长夏门附近可是有不少百姓,见此阵势,都来翘首围观。
萧珪没有办法,只好走下了马车来。
待他双脚刚刚站定,那些军士们又是抱拳整齐一拜,“参见灵观先生!”
“诸位施主,慈悲慈悲。”萧珪对着这些军士们稽首施了一礼,好奇的问道:“贫道请问,诸位施主为何要对贫道,如此盛情相迎?”
一位小校上前一步抱拳施了一记军礼,说道:“先生,我们大将军有过吩咐。倘若有一位名叫萧君逸的年轻先生,或是做真人打扮的灵观先生来了洛阳,定要恭敬相迎,并要迅速报他知晓,他好尽快前来与先生相会。”
萧珪更加好奇了,“你们大将军,如何称呼?”
小校答道:“我们大将军,就是人称大唐霍去病的,王忠嗣王将军!”
王忠嗣?
萧珪闻言哈哈的大笑,“他已经调回洛阳了?”
“回先生,正是。”小校说道,“王将军已经调回京师,上任左金吾卫大将军数日。”
这真是好个消息!
萧珪心情舒畅的轻吁了一口气,说道:“有劳施主转告你们王将军,就说贫道进城之后先有一些私事要办,早晚必来与他相会。”
“是,先生。”小校抱拳施了一礼,又问道:“敢问先生,将在哪处仙观下榻,在下也好回报我家大将军。”
萧珪说道:“贫道不住道观,或会去往朋友家中投宿,因此暂时无可奉告。你就对你们大将军说,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不用他特意前来寻我。”
“呃……”小校貌似有些为难。
萧珪说道:“你就如实向他回报吧,你们大将军必然不会为难于你。”
小校抱拳而拜,“是,先生。”
萧珪冲这些军士们点头微笑,然后转身登上了马车。
那些军士们又一同整齐抱拳而拜,“恭送灵观先生入城!”
严文胜策动了马匹,马车朝洛阳城内走去。众多百姓啧啧称奇的一路围观,在马车后面跟了好大一串人。
不停有人在说。
“马车里坐的,是一位道号灵观的先生。”
“听说他是张果老的高足!”
“那不就是活神仙的弟子吗?”
“那可不!我刚才亲眼见着了,那可真是天人仪表、神仙风度呀!”
严文胜笑道:“先生,这回你可真是出名了。”
萧珪坐在马车上也是笑而摇头,说道:“早知道,我就不换这身牛鼻子打扮了。”
严文胜笑道:“我倒觉得挺好。现在咱们去哪家酒肆下榻吃饭,应该都不用花钱了。”
萧珪呵呵一笑,“我记得,帅灵韵在北市有十一家店铺,在南市有七家店铺。其中至少有四座酒楼。这些店铺,现在好像都是萧某人名下的产业。你觉得,我还用得着去别人的店子里面,骗吃骗喝吗?”
严文胜哈哈的大笑起来,“好极,好极!看来我要有口福了!”
“你想多了。”萧珪又是呵呵一笑,“这些地方,我们现在都不去。”
“那我们去哪里?”严文胜问道。
“先去王明德家里。”
“是,先生。”
稍后不久,严文胜就驾着马车在王明德的府门前,停住了。
门上挂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居丧期间恕不会客”八个字。
萧珪走上前,亲自敲响了门。
过了片刻里面传出一个男子声音,说道:“门上牌子已经写明,家主正在服丧,一律不见外客。门外尊客,还请回吧!”
“我不是外客。”萧珪说道,“我是萧珪。”
“萧先生?”
里面传了一声惊叹,门立刻就被拉开了,一位男仆慌忙迎了出来对萧珪施礼拜下,“小人不知先生驾到,还请恕罪。”
“大郎还好吗?”萧珪问道。
“大郎一直都在灵堂为先母颂经祈福,近来还算安好。”男仆连忙说道,“先生快快请进,小人这就去往灵堂告知大郎。待大郎更换服色之后,再来与先生相见。”
萧珪点头微笑,“有劳。”
片刻后,萧珪已经在客厅里坐了下来,换上了一身平服的王明德匆匆而来,对着萧珪就纳头拜下,“学生明德,叩见先生。”
萧珪呵呵的笑,“大郎,我可什么东西都没有教过你,你的年齿比我还要大一些。那一日拜师,也只是一场玩笑而已。到现在,你竟然还认我这个老师?”
王明德跪直了身子,叉手拜着,一板一眼的说道:“先生可以不认明德这个学生。但在明德看来,一日为师终生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