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珪说道:“公主大名,京师之人何人不知,何人不晓?”
玉真公主呵呵一笑,“道友,请坐。”
萧珪也是微然一笑,“真人,先请。”
真人是对道士的尊称,并且玉真公主的道号就是“无上真”。萧珪称她真人,恰如其分。
两人入座之后,虎牙来给她们上了茶,然后就退出雅间拉上了门。
“这里确实是一个,饮茶论道的好地方。”玉真公主说道,“重阳阁,别出心裁,开办得十分不错。”
萧珪说道:“公主殿下过奖了。”
玉真公主微然一笑,“我已出家多年。我更喜欢旁人称我真人,或者道友。”
萧珪呵呵的笑,指了一下茶碗,“真人,请用茶。”
玉真公主面带微笑的端起了茶盏,“道友同饮。”
放下茶碗后,玉真公主问道:“我听说,萧先生师从于张果老,精研《气诀》修炼有成。不知这个《气诀》,女子可否修炼?”
“真人这个问题,可真是难到了。”萧珪笑道,“这恐怕要问过了张果老,我才能做出解答。”
玉真公主仿佛有不相信,“怎么,连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也不知道?”
“实不相瞒。”萧珪笑了一笑,说道:“我拜师的日子一共还不到半年,就连《道德经》都还未曾熟读。说白了,我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假道士。”
玉真公主忍不住笑了,“假道士?”
萧珪点头,“确实,我就是一个假道士。”
“你倒是坦承。”玉真公主笑了一笑,说道,“看来我要与你论道,也是无从论起了?”
萧珪呵呵的笑,“如此论道,真人必有对牛弹琴之感。”
玉真公主大笑了两声,“你确实有点意思。”
萧珪拿起小铜炉给玉真公主的杯子里面添了一点茶水,笑而不语。
“既然无从论道,那我们就随意聊些私事吧!”玉真公主说道,“此前听闻,萧先生身负重负,歇养数月。不知现在,恢复得如何了?”
“有劳真人关怀,我的伤势已经大体恢复了。”萧珪说道,“只是伤后元气还有一些亏虚。医师说了,我再将养个一两月,大约就能康复如初。”
“那你一定要好生休养,莫要留下什么病根。”玉真公主说道,“你还年轻,将来还要成亲生子呢!”
萧珪笑了一笑,没有回话。
玉真公主却故意往这个话题上深挖而来,再又问道:“萧先生,成婚了吗?定亲了吗?”
萧珪微然一笑,“还没有。”
玉真公主眼神灼灼的看着萧珪,说道:“如你这般出众的男子,定有许多名门闺秀垂青于你。萧先生,可别挑花了眼才好。”
“没有这样的事。萧某并不贪图什么名门,也不渴望攀得什么高枝。”萧珪淡然道,“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余愿足矣。”
玉真公主显然是听出了萧珪的弦外之音,显然是在拒绝咸宜公主。
她淡然一笑,说道:“卓文君在写下这首《白头吟》的时候,恰逢他的丈夫司马相如在发迹之后,耽于逸乐、日日周旋于脂粉堆中。”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萧珪微笑道:“真人,是在表达这一层意思么?”
玉真公主呵呵一笑,说道:“萧珪,你胆子挺大。很少有人,敢像你这样跟我说话。”
萧珪施了一礼,说道:“萧某本是一介山野村夫,言语粗陋耿直惯了。倘有失礼冒范之处,还请真人海涵。”
“我说你胆大,是在夸你。”玉真公主说道,“你若畏畏缩缩的斟字酌句,反倒会让我瞧不起你。”
萧珪微然一笑,又施了一礼,“谢真人夸。”
玉真公主静静的盯着萧珪看了片刻,说道:“我一直想不通,为何张果老要收你为徒。直到现在我亲眼见到了你,我才发觉你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之处。这让我对你充满了好奇,很想多知道一些,有关你的事情。”
萧珪呵呵一笑,说道:“我的过往十分简单,真人派个小吏随便一查,便能一清二楚。”
“小吏能查到的,必然不是真实的你。”玉真公主说道,“你身上有一股很超然的特质,仿佛真是堪破了人生,看透了生死。这让你不惑,无惧,心如磐石,静若芷水。这样的气度,不是寻常之人所能拥有。甚至一位修道数十年的得道真人,也未必会有。”
萧珪不由得心中微微一凛,经历生死又重生之后,我的心态确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起先,只有张果老看出了这些。眼前这位玉真公主,也确实有几分眼力!
这时,玉真公主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连我见到你,都忍不住对你充满了好奇。也就难怪,我那未经事世的小小侄女,会一直对你念念不忘了。”
终于切入正题了!
萧珪不由得苦笑了一声,“真人,那都是误会。”
“你不必紧张,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玉真公主说道,“我的小侄女一直担心你的伤势,又不好亲自来见你,所以托我来探望于你。这便是我今天所来的目的。”
萧珪施了一礼,“多谢真人如实相告。也请真人回复……那位贵人,萧某多谢她的惦念。”
玉真公主面带微笑的凝视着萧珪,“你不打算,亲自见她一面吗?”
萧珪施礼拜着,沉默了片刻,说道:“真人,我觉得,相见不如怀念。”
“相见不如怀念?”玉真公主呵呵一笑,点了点头,“好,有了你这句话,我此行也算是圆满了!”
说罢,玉真公主就站起了身来,稽首施了一记道礼,就请辞别而去。
萧珪暗自吁了一口气,终于打发了。
——别再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