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与武惠妃闲聊了一些家常里短之后,寿王李瑁拜别而去。
看着李瑁笔挺俊朗、充满朝气的背影,武惠妃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自语道:“确实长大了,懂事了,也聪明了。但终究是年轻了一些,虑事不够周全。看来还得是让为娘,再护你几年。”
稍后武惠妃就回了内廷,立刻将袁思艺唤到了身边来。
她说道:“袁思艺,还记得本宫几日前,与你说的萧珪与谢黑犲一事么?”
袁思艺连忙弯下腰下,小心翼翼的道:“娘娘吩咐的事情,奴婢打死也不敢忘了。”
武惠妃说道:“那么近日你可曾探查到了,萧珪针对谢黑犲有何举动?”
袁思艺说道:“回娘娘,当初谢黑犲去往重阳阁拜见萧珪的时候,萧珪曾经许他十日之期,务必要将走私得来的人口上交给官府。如今期限未至,重阳阁暂时还没有什么大的动作。谢黑犲那边,也一直未有奴婢联系。”
武惠妃淡然道:“看来你是打算,等十日期限到了以后,再有下一步动作?”
袁思艺怔了一怔,小声道:“回娘娘,奴婢确实是如此打算的。”
“真要等到那一天,或许,就来不及了。”武惠妃说道,“本宫到是有个办法,让你可以迅速的争取到萧珪的信任。”
袁思艺连忙叉手施了一礼,“奴婢愿闻娘娘高见?”
武惠妃淡然一笑,说道:“要说这个法子,还是本宫的爱儿,来向本宫提出的。”
袁思艺微微一怔,“寿王殿下?”
“没错。”武惠妃说道,“你是本宫倚重的心腹,本宫有事也不瞒你。寿王想要拉拢萧珪为他所用,这与我们当初的预谋稍有偏差。所以,我们的计划也要稍作一些改变。”
袁思艺忙道:“奴婢全听娘娘吩咐。”
“很好。”武惠妃面带微笑的说道,“袁思艺,如果本宫暂时将你贬官,发配掖庭局去干几天粗活。你意下如何?”
身为内廷的重臣,袁思艺比谁都了解,在内廷犯了错被发配到掖庭局的罪人,何止是干几天粗活那么简单?
那里简直就是地狱!发配过去的人,简直比猪狗都不如!
他们要干最脏最累的活,吃不饱,穿不暖,随时有可能被人无端的欺凌与毒打。每年都会有许多的人,受尽折磨死在那里。哪怕是曾经的贵人,被贬到掖庭局以后也会被折磨得生不如死,比如当年高宗李治的元配王皇后与萧淑妃。
当袁思艺听到武惠妃说,要将他“发配到掖庭局”,他当场大惊失色,扑通跪倒在地,拼命磕头大声呼喊:“娘娘饶命啊!”
武惠妃却是不以为然的淡淡一笑,说道:“看来,你很不想去掖庭局?”
“回、回娘娘……”袁思艺被吓得浑身打颤,声音也发抖,喃喃的道:“奴、奴婢宁愿现在就被娘娘赐死,也、也不愿去掖庭局!”
武惠妃淡然道:“这几年来,本宫对你颇为重用,将内廷的许多差事都交办于你。你也因此,惹下了不少的仇家吧?”
袁思艺一边打颤一边回道:“是、是的……”
武惠妃再道:“倘若你的仇家知道你被发配到了掖庭局,肯定都会趁机落井下石,让你生不如死。对吗?”
袁思艺一个劲的点头,满头满脸的冷汗直流。
武惠妃说道:“袁思艺,你是因为效忠本宫,给本宫办差,才会遭来这许多的仇家。本宫若是为了成全儿子的计谋,全然不顾你的处境而将你发配掖庭局,那本宫也就,不配做这后宫之主了。”
袁思艺被感动得唏里哗啦痛哭流涕,一个劲的磕头,“娘娘英明!娘娘仁德啊!”
武惠妃淡然微笑,“袁思艺,你起来吧!”
“奴婢叩谢娘娘天恩!”袁思艺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匆忙抹干了眼泪。
武惠妃微笑道:“袁思艺,知道本宫为何要跟你说这些话吗?”
袁思艺连忙叉手拜下,“奴婢愚钝,哪能揣摩得了娘娘的心思?奴婢肯请娘娘赐教。”
武惠妃说道:“萧珪正为处置谢黑犲而犯愁,其中最大的掣肘就是你袁思艺。或者说,是本宫。”
袁思艺低着头,耐心的听着。
武惠妃再道:“寿王的意思是,为了助萧珪一臂之力,要暂时委屈你一段时间,等谢黑犲的事情过去以后,本宫再将你招回来。但是我儿毕竟年轻,对内廷之事也不尽了解。你是本宫的臂膀心腹,哪能说贬就贬呢?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人,想必也是不堪重用。袁思艺,你认为呢?”
袁思艺又跪倒在地,哭得唏里哗啦,“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粉身碎骨,难报妨娘恩情之万一!”
武惠妃微笑道:“袁思艺,起来吧,不必如此。”
袁思艺爬起身来,又抹了一阵眼泪。
武惠妃说道:“袁思艺,本宫希望你不要怪罪寿王。他对你并无恶意,他只是尚属年轻,缺乏一些为人处事的历练。”
“娘娘言重了。”袁思艺说道,“娘娘是奴婢的主人,寿王殿下也是奴婢的主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奴婢责怪主人的道理。奴婢更是,抵死不敢!”
“袁思艺,你很懂事。这也是本宫,最欣赏你的地方。”武惠妃微笑道,“现在本宫就要派你去帮助我儿寿王,完成他,拉拢萧珪的计谋。”
袁思艺立刻叉手拜下,说道:“奴婢该要怎么做,娘娘只管吩咐!”
武惠妃说道:“谢黑犲原本只是一介乡间地痞,却投机取巧拜了令堂为义母,从此发迹无恶不作。重阳阁是奉了圣人的旨意特意开办的,你母亲若是一味的死保谢黑犲与重阳阁对抗,那就是与圣人的旨意做对。本宫如此说,你明白了么?”
袁思艺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几圈,说道:“奴婢这就写下密信回乡,私下告诉家母,让她老人家尽快与谢黑犲脱离关系,划清界线。”
武惠妃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再又说道:“倘若你母亲已经被谢黑犲所迷惑,不肯听你的话。那又待怎讲?”
袁思艺连忙说道:“奴婢会跟母亲讲清楚,真儿子与假儿子,她老人家如今只能保得一个了。她若一意死保谢黑犲,那奴婢这条小命,也就算是交待了。”
武惠妃微笑点头,“此事定要办得机密,不可走露风声,尤其不能让谢黑犲提前知道。但是萧珪那边,该知道的,务必要让他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