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贺达干来了,下马,进门,大步流云径直走到萧珪面前,用标准的叉手礼施礼下拜。至始至终,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其他任何地方。仿佛整个元帅府除了萧珪,再也没有任何值得他关注的东西。
萧珪邀请莫贺达干入席用宴。他看了那些酒菜一眼,说道:“可否换个地方,我们需要一张于阗的军事舆图。”
萧珪点头,“好,跟我来。”
两人立刻去了书房,严文胜连忙拿起一些酒菜跟了进来。
刚进书房,莫贺达干就从严文胜手中拿起了一张胡饼,问道:“有茶吗?”
严文胜微微一愣,“有。”
莫贺达干咬了一口胡饼,说道:“我看,萧元帅似乎已经喝了不少酒。”
萧珪笑了一笑,对严文胜说道:“给我们上两碗茶。”
严文胜应了一喏,立刻去了。
萧珪走到了壁挂式的羊皮大地图面前,说道:“莫贺达干,这就是于阗的军事舆图。”
莫贺达干走了过来,一边嚼着胡饼,一边仔细的端详这一张大地图。
二人安静了一阵,莫贺达干突然说道:“萧元帅为何不问,我因何来此?”
萧珪说道:“我打算,等莫贺达干吃完胡饼再问。”
莫贺达干说道:“食不言寝不语,中原人的规矩,对吗?”
萧珪说道:“我是觉得,让莫贺达干一直饿着肚子,和我商量这么重要的军国大事,好像不太合适。”
莫贺达干说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桑布顿珠并没有给我什么好的招待?”
萧珪说道:“一张胡饼都能让莫贺达干吃得这么香,那个桑布顿珠也真是太不懂得待客之道了。”
莫贺达干轻笑了一声,“嗬,他没有亲手杀了我,就已经非常客气了。”
萧珪微微一皱眉,“你们可是亲密盟友。他为何要杀你?”
莫贺达干突然停止了嚼食,斜着眼神满怀深意的看着萧珪,说道:“以萧元帅的智慧,应该不难想通这一点吧?”
萧珪寻思了片刻,一本正经的说道:“我的智慧刚才悄悄跟我说,它很抱歉,让我失望了。”
莫贺达干突然笑了,“萧元帅,你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严文胜送来了茶水。萧珪亲手拿起一碗递给莫贺达干,说道:“慢慢吃,别噎着。”
莫贺达干接过茶碗来小饮了一口,说道:“萧元帅,似乎话中有话?”
萧珪说道:“莫贺达干想多了,这纯粹只是一句,中原人惯用的客气话。”
莫贺达干说道:“你怀疑我在玩弄阴谋,目的是要一口吞掉你们整个于阗。是么?”
萧珪淡然一笑,说道:“恰好相反。我在怀疑莫贺达干想要和我一起联手,一口吞掉桑布顿珠。这个人又臭又硬,我怕莫贺达干噎着。”
莫贺达干突然哈哈的大笑起来!
萧珪也笑——我猜中了!
笑完之后,莫贺达干迅速吃完了胡饼,饮了几口茶,然后认真的盯着军事地图一阵猛看,不再说话。
萧珪站在他旁边,非常的安静。
严文胜看在眼里,惊在心中……这两个人,真的好奇怪!他们明明是一对生死之敌;但现在给人的感觉,却是那样的相似;甚至可以说,他们简直就像是一对,薪火相承的父子!
片刻后,莫贺达干突然指着地图,说道:“萧元帅,我打算让我的的人马,埋伏在这几个地方。前提是,你必须要信得过我,放我的军队进入临近于阗城的这些地域。”
萧珪看着地图上的这些地方,心中暗暗发紧……如果让莫贺达干的军队进入这些区域,他们就可以轻松切断于阗和军堡之间的联系,占据一切有利地势,不费吹灰之力的对于阗城,形成一个严密的包围圈。
那样的话,于阗就将变成一个瓮中之鳖。除了垂死挣扎,再无别的选择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