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天气晴朗,略有微风。
长安城外,一抔黄土一块碑。昔日富可敌国、名动九州的大商人王元宝,长眠于此。
王明德拉着他弟弟王平安的手,一同走到墓碑前来,烧香磕头。
影殊扬起手来,撒开一把纸钱。
微风吹拂,香烛清烟袅袅,纸钱四散飞落。
萧易走到影殊身边来,从她手中拿过一些纸钱,帮她抛洒。
影殊侧目看了他一眼,说道:“萧七,你消失多日,去了哪里?”
萧易抿了抿嘴,没有答话。
影殊说道:“你应该是和严文胜一同消失的。现在你出现了,他人呢?”
萧易手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说道:“姑娘还是莫要问了。”
“你很为难吗?”影殊说道,“是否严文胜叮嘱过你,不许你泄露任何消息?”
萧易微微一怔。
影殊又问道:“严文胜,是否去了先生那里?”
萧易面露惊愕之色,“我可什么都没说!”
影殊面露笑容,“算了吧!老贼那点心思,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
萧易不自觉的吸了一口凉气,“难怪严大常对我说,一定要小心影殊那个……”
“那个什么?”影殊皱起眉头盯着他。
萧易连忙赔笑,“没什么、没什么!”
王家兄弟已经磕完了头,影殊把纸钱交给萧易拿着,自己来到墓碑前面跪下,烧起三柱香来,闭上眼睛小声低语,“王老令公在上,婢子影殊斗胆,代替萧君逸来给你老人家敬香磕头了。望你老人家在天有灵,莫要怪罪我家先生。天可怜见,先生自己病重危急之时,也时刻惦记着你老人家……有遭一日,他一定会亲自前来祭拜你老人家。”
烧了香磕完头之后,王家兄弟左右相搀,扶得影殊站起身来,并向她道谢。
王明德把蓝庆元和樊亦忠等人叫到了身前来,当着他们的面,拿出那颗装着“大东家印信”的木盒子,说道:“影殊姑娘,让萧先生执掌此印、统领商会,乃是先父生前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重大决定。临终之前,他老人家也曾反复叮嘱,商会永远只有一个大东家,那就是萧君逸。这颗大印,你还是收回去吧。待萧先生归来,你再转交给他。”
影殊面带微笑的轻轻扬手,“王大郎,恕我不能从命。先生交待的事情,我必须严格照办。”
王明德满副沮丧,“平安尚且年幼,我又不懂经营。商会群龙无首,这可如何是好?”
影殊看了看他身边的蓝庆元和樊亦忠,说道:“大郎宅心仁厚,众望所归;加之身边又有得力辅佐,不会有问题的。”
王明德转过身来看着蓝庆元,突然眼睛一亮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对、对!蓝兄是萧先生一手提拔的大东家掌记!先生不在,这颗大印,就该归你管了!”
说罢,王明德一把就将木盒子塞进了蓝庆元的怀里。
蓝庆元懵了,“长公子,这可如何使得?!”
“我不是什么公子,别这么叫我!”王明德转身就走,根本不给蓝庆元反悔的机会。
大家都笑了。
影殊说道:“蓝庆元,先生那样的器重你,王家也如此的信任你。你就只管放开手脚,好好干吧!”
蓝庆元小心翼翼的捧着盒子,左右忐忑不安。
樊亦忠说道:“庆元,影殊姑娘说得对。你身为大东家掌记,就该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独挡一面。如此也不枉费,大东家对你的器重与栽培。”
蓝庆元深吸了一口气,“好吧,我尽力而为!”
影殊冲他竖起大姆指,笑容灿烂的说道:“先生眼光不会错,你肯定可以的!”
祭拜结束之后,大家各自乘车上马,回返长安城中。王家与商会的人走了一路,影殊乘了马车走的另一条道,萧易则是骑着马儿跟在车边。
影殊拉开车窗,对萧易问道:“萧七,大家马上就要各自散去了。你将来,有何打算?”
萧易轻叹了一声,说道:“没想到我才跟随先生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岳父那边,我是不想再回去了。现在,我还真是没有一个好的去处。”
影殊说道:“我或许可以,给你推荐一个安身立命之处。不知,你意下如何?”
萧易有些意外,“姑娘请讲?”
影殊说道:“飞龙骑,你知道吗?”
萧易说道:“当然知道。前不久,重阳阁的人不就是他们拿去的么?”
影殊说道:“你有兴趣,到飞龙骑当差吗?”
萧易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影殊姑娘,你是在说笑吧?”
影殊道:“我如此郑重其事,你没看出来吗?”
萧易苦笑了两声,说道:“姑娘莫要见怪。我的意思是,那飞龙骑乃是皇家御率、天子禁军。可是一般人,想进就能进的?”
影殊面露笑容,说道:“但你,不是一般人呀!”
萧易愣了一愣,“我……怎就不一般了?”
影殊说道:“你出身兰陵萧氏,还是长安杜家的女婿。”
萧易尴尬的笑了一笑,“这有何用?……在京城,如我这般出身的人,没有十八也有八万。”